第一百零八章 崩塌 四
几支箭嗖嗖地从旁边飞过，把众人吓得够呛。神父回过头，看见一个东方人将那个蓝袍子当胸刺穿，一脚踹进了尸堆里。
好在那些追兵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并未继续盯着他们，很快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神父准备让那些跟来的巴里希士兵也赶快撤回营地，却发现那些人比自己跑得还快——发现不对时，他们已经当即开溜，根本用不着他来提醒。
跑到营地门前，他大声提醒哨兵快发警告，却发现根本没人追过来。
“他们跑哪去了？”他问。
审判官小姐也显得很茫然，这时，北边传来了惊呼声。
一股火焰冲天而起，在夜色中显得十分醒目。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光，也窜了起来，剧烈地摇摆着。
“那是公爵堆放东西的地方！”有个哨兵喊道：“快去救火！”
审判官小姐看了他一眼。
“他们怎么知道的……”她嘀咕道：“难道——”
“之前那里偶然出现的疑似亡灵，本来就是他们的斥候吧。”神父也终于意识到了真相。
“我们——”她指了指营地北边，那里已经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
神父摇摇头。
“那边已经失控了，我们帮不上忙，反而只会添乱。再说，那也不是我们的职责。”他说：“去把我们的东西带出来，然后赶紧撤离，等其他营地的援军吧。”
审判官小姐点点头。
营地中已经一片大乱，到处都是乱窜的士卒。他们赶到营帐时，发现一个在附近驻扎的小贵族，带着手下，正试图趁乱抢劫他们的财物。
他们轰走了那人，带着行李，匆忙离开。
凛冽的北风变成了灼人的热浪，让火势顺着遍地都是的干草和刚刚运来的薪柴，迅速蔓延。现在已经没人顾得上救火，也没人说得清到底有多少敌人。北边的营地已经完全笼罩在火焰与浓烟中，所有人都在本能地逃离那里。
小队拦住了几个逃兵，询问那里的情况。但他们完全不了解有效的信息。有人说是受到了敌人的突袭；有人说萨尔科茨公爵和法布尔伯爵正在内讧，已经打起来了；还有好几个人则坚持声称，之前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现在亡灵已经开始进攻他们了。
神父只能把他们赶走，继续逃离。
小队经过一处边缘的营地，看到之前那个见过一面的阿尔比昂小军官，正在和同僚一起，集结弓箭手，向另一边拼命放箭。
那里，几个巴里希贵族刚刚集合起队伍，正向这里前进。几个倒霉蛋中箭栽倒在地，队列瞬间又被他们射散了。
“你们在干嘛？”审判官小姐质问道。
“营地里有黑巫师！”一个贵族气急败坏地回道：“有人从墓地那边召唤了亡灵军团，正在袭击我们！”
“刚才，几个巴里希人乱闯进来，还想抢我们的东西。”另一个人说：“他们肯定是和黑巫师勾结好的！”
“这些人没进攻你们啊。”审判官小姐指出。
“现在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废了他们才是最安全的。”那人回答：“你们快走吧！”
两人只得继续前行，不久，就离开了营地。
他们一路逃到另一座简易要塞旁，发现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阿维尔枢机也在要塞里，正紧张兮兮地祈祷着。一小队教会骑士守在旁边，不安地来回打量。
陆陆续续有零星的人逃出来。
先是几个帝国小贵族，接着是刚才那伙阿尔比昂人。不过直到最后，众人也没见到几个重要的大贵族。
“萨尔科茨公爵和法布尔伯爵呢？”枢机主教问。
灰头土脸的大小贵族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主教神经质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随即让众人离开了。
第二天天亮，他们才跟着援军，小心翼翼地回道了营地。
火焰还没完全熄灭，老远就能看见漆黑的烟柱。
营地前，他们看到巴里希的圣女聚起了一群士兵，正紧张地保持着防御。那里什么来路的人都有，估计是她组织起来的溃兵。
除此之外，其他人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跑的一干二净了。
“袭击的敌人恐怕不多。”审判官小姐小声说。
“肯定。”神父有些沮丧：“如果他们人手够，我们恐怕一个都别想逃出来。”
审判官小姐抬头望去，营地的一大半已经烧成了平地，浓烟顺着寒风，正向南飘去。几处地方，还有火苗若隐若现。那些没逃出来的人，下场已经不言自明了。
援军派人前去搜索，顺便扑灭残余的火焰。
不久，有人来报告，说发现了可以辨识的尸体。枢机主教带领贵族和教士们赶了过去。
在一处空地旁，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从手上融化变形的金戒指，还能勉强辨认身份。不过尸体的头颅已经不知去向了。
旁边，还丢了块陶片，看起来并不像是营地中原有的东西。那上面用帝国文字，刻着“已收”。
神父不太理解这时什么意思，只是周围的贵族们，都显得不太自然。
这时，搜索另一边的小军官赶了过来。
“阁下！”他喘着粗气说：“我们发现了可能是法布尔伯爵的尸体，还能通过饰物的纹章辨认出来，不过头颅已经不见了。”
“对了，旁边还发现了块陶片。”他说：“我们不太明白，‘已收’是什么意思……”
正在窃窃私语的贵族们，瞬间齐齐沉默下来。
小军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愕然环顾着他们。
“大人？”他问。
“没什么。继续进行你的工作。”枢机主教沉声说：“我们过一会儿会去处理的。”
小军官疑惑地躬身行礼，退下了。
众人都没了心情，纷纷告辞散去。
审判官小姐跟着枢机主教，离开了废墟。
她回身看了看，摇了摇头。
“像个大号的火刑架一样。”她小声嘀咕了句。
“你这比喻……”神父也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个家伙竟然被东方人烧死了……”
“艾伯特神父！”前面，枢机主教突然喊道。
神父急忙赶上前，行了一礼。
“你的调查结果呢？”主教显得有些疲惫。
“从头到尾都是人干的。”神父简洁地说：“亵渎尸体的不是亡灵生物，是我们的士兵；不明的动静不是亡灵活动，是人在活动；那些异常的身影也不是异类，只是敌人的斥候。”
“总之，只有人。”他摊了摊手。
主教什么也没说。
“很好，你的工作完成的不错。”片刻后，他开口道：“感谢你和光明之锤给我们的帮助。”
“铲除邪恶是神的意志，守护人类是我们的职责。”神父公事公办地回答。
主教点了点头。
“我们会尽快使用圣物。”他说：“我需要大量神职人员帮忙，你能参加么？”
“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太久了，这样下去，我们自己会出问题的。我向贵族们保证，这几天就会准备完毕。我们希望可以在年末的节日前结束战争。”他解释道。
“很抱歉，但我恐怕不行。”神父露出歉意地神情：“那并不是我们擅长的。”
主教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那就请为我们祈祷吧。”他揉了揉额头：“现在，我们需要神迹拯救战局，稳定军心……”
“哦。”神父说。
之后的几天，双方又平静下来。
只是营地里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传言。
幸存的帝国人为了推卸责任，到处宣称，并非自己作战不力，奈何东方人太狡猾，专门偷袭他们，他们也没办法。
甚至有人坚持声称，自己所部在夜袭中，击杀了率兵袭击的敌方领主程公爵。毕竟，这边丢了一个公爵的脑袋，只有这样对等地说，才能挽回些面子。
不过这说法漏洞太多。
有人指出，前几天，那个程公爵刚刚被击杀。谈判队伍死了一大半，才干掉了他，为此教会还特意举行了仪式，褒扬他们的牺牲。结果没几天，这人又被击杀了一回。这也太奇怪了。
再加上之前各种有意无意的误报，和因为身份不明造成的矛盾消息，谁也说不清这家伙究竟被（？）干掉几回了。
现在甚至有传言，综合了各种猜测，认为那人其实是个强大的巫师。所以被击杀之后，他能复仇杀死策划这件事的萨尔科茨公爵，还招来亡灵军团，摧毁了营地——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贵族们无力阻止流言的蔓延。审判官小姐甚至怀疑，他们自己都信。
之前，有人发明了一种牌类游戏，颇受贵族们的欢迎。远征开始后，又有人制作了新的木牌，把东方人势力也加了进去。
现在的最大反派角色是亡灵大法师，“富裕者”程二世·冯·西域公爵。和其他人物不同，在各类规则中，得把他击杀三次、五次甚至九次，才能获得胜利。
审判官小姐对此哭笑不得，也没什么办法。
大贵族们都尽力加强了自己身边的防卫，营地中一下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他们挑选精锐士兵，似乎在准备新的一轮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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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那些追兵似乎有更重要的事，并未继续盯着他们，很快转到别的方向去了。
神父准备让那些跟来的巴里希士兵也赶快撤回营地，却发现那些人比自己跑得还快——发现不对时，他们已经当即开溜，根本用不着他来提醒。
跑到营地门前，他大声提醒哨兵快发警告，却发现根本没人追过来。
“他们跑哪去了？”他问。
审判官小姐也显得很茫然，这时，北边传来了惊呼声。
一股火焰冲天而起，在夜色中显得十分醒目。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火光，也窜了起来，剧烈地摇摆着。
“那是公爵堆放东西的地方！”有个哨兵喊道：“快去救火！”
审判官小姐看了他一眼。
“他们怎么知道的……”她嘀咕道：“难道——”
“之前那里偶然出现的疑似亡灵，本来就是他们的斥候吧。”神父也终于意识到了真相。
“我们——”她指了指营地北边，那里已经传来喊杀声和惨叫声。
神父摇摇头。
“那边已经失控了，我们帮不上忙，反而只会添乱。再说，那也不是我们的职责。”他说：“去把我们的东西带出来，然后赶紧撤离，等其他营地的援军吧。”
审判官小姐点点头。
营地中已经一片大乱，到处都是乱窜的士卒。他们赶到营帐时，发现一个在附近驻扎的小贵族，带着手下，正试图趁乱抢劫他们的财物。
他们轰走了那人，带着行李，匆忙离开。
凛冽的北风变成了灼人的热浪，让火势顺着遍地都是的干草和刚刚运来的薪柴，迅速蔓延。现在已经没人顾得上救火，也没人说得清到底有多少敌人。北边的营地已经完全笼罩在火焰与浓烟中，所有人都在本能地逃离那里。
小队拦住了几个逃兵，询问那里的情况。但他们完全不了解有效的信息。有人说是受到了敌人的突袭；有人说萨尔科茨公爵和法布尔伯爵正在内讧，已经打起来了；还有好几个人则坚持声称，之前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现在亡灵已经开始进攻他们了。
神父只能把他们赶走，继续逃离。
小队经过一处边缘的营地，看到之前那个见过一面的阿尔比昂小军官，正在和同僚一起，集结弓箭手，向另一边拼命放箭。
那里，几个巴里希贵族刚刚集合起队伍，正向这里前进。几个倒霉蛋中箭栽倒在地，队列瞬间又被他们射散了。
“你们在干嘛？”审判官小姐质问道。
“营地里有黑巫师！”一个贵族气急败坏地回道：“有人从墓地那边召唤了亡灵军团，正在袭击我们！”
“刚才，几个巴里希人乱闯进来，还想抢我们的东西。”另一个人说：“他们肯定是和黑巫师勾结好的！”
“这些人没进攻你们啊。”审判官小姐指出。
“现在谁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废了他们才是最安全的。”那人回答：“你们快走吧！”
两人只得继续前行，不久，就离开了营地。
他们一路逃到另一座简易要塞旁，发现这里已经聚了不少人。阿维尔枢机也在要塞里，正紧张兮兮地祈祷着。一小队教会骑士守在旁边，不安地来回打量。
陆陆续续有零星的人逃出来。
先是几个帝国小贵族，接着是刚才那伙阿尔比昂人。不过直到最后，众人也没见到几个重要的大贵族。
“萨尔科茨公爵和法布尔伯爵呢？”枢机主教问。
灰头土脸的大小贵族们纷纷摇头，表示没看见。
主教神经质地用手指敲打着桌子，随即让众人离开了。
第二天天亮，他们才跟着援军，小心翼翼地回道了营地。
火焰还没完全熄灭，老远就能看见漆黑的烟柱。
营地前，他们看到巴里希的圣女聚起了一群士兵，正紧张地保持着防御。那里什么来路的人都有，估计是她组织起来的溃兵。
除此之外，其他人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跑的一干二净了。
“袭击的敌人恐怕不多。”审判官小姐小声说。
“肯定。”神父有些沮丧：“如果他们人手够，我们恐怕一个都别想逃出来。”
审判官小姐抬头望去，营地的一大半已经烧成了平地，浓烟顺着寒风，正向南飘去。几处地方，还有火苗若隐若现。那些没逃出来的人，下场已经不言自明了。
援军派人前去搜索，顺便扑灭残余的火焰。
不久，有人来报告，说发现了可以辨识的尸体。枢机主教带领贵族和教士们赶了过去。
在一处空地旁，躺着一具焦黑的尸体。从手上融化变形的金戒指，还能勉强辨认身份。不过尸体的头颅已经不知去向了。
旁边，还丢了块陶片，看起来并不像是营地中原有的东西。那上面用帝国文字，刻着“已收”。
神父不太理解这时什么意思，只是周围的贵族们，都显得不太自然。
这时，搜索另一边的小军官赶了过来。
“阁下！”他喘着粗气说：“我们发现了可能是法布尔伯爵的尸体，还能通过饰物的纹章辨认出来，不过头颅已经不见了。”
“对了，旁边还发现了块陶片。”他说：“我们不太明白，‘已收’是什么意思……”
正在窃窃私语的贵族们，瞬间齐齐沉默下来。
小军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愕然环顾着他们。
“大人？”他问。
“没什么。继续进行你的工作。”枢机主教沉声说：“我们过一会儿会去处理的。”
小军官疑惑地躬身行礼，退下了。
众人都没了心情，纷纷告辞散去。
审判官小姐跟着枢机主教，离开了废墟。
她回身看了看，摇了摇头。
“像个大号的火刑架一样。”她小声嘀咕了句。
“你这比喻……”神父也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个家伙竟然被东方人烧死了……”
“艾伯特神父！”前面，枢机主教突然喊道。
神父急忙赶上前，行了一礼。
“你的调查结果呢？”主教显得有些疲惫。
“从头到尾都是人干的。”神父简洁地说：“亵渎尸体的不是亡灵生物，是我们的士兵；不明的动静不是亡灵活动，是人在活动；那些异常的身影也不是异类，只是敌人的斥候。”
“总之，只有人。”他摊了摊手。
主教什么也没说。
“很好，你的工作完成的不错。”片刻后，他开口道：“感谢你和光明之锤给我们的帮助。”
“铲除邪恶是神的意志，守护人类是我们的职责。”神父公事公办地回答。
主教点了点头。
“我们会尽快使用圣物。”他说：“我需要大量神职人员帮忙，你能参加么？”
“这场战斗已经拖得太久了，这样下去，我们自己会出问题的。我向贵族们保证，这几天就会准备完毕。我们希望可以在年末的节日前结束战争。”他解释道。
“很抱歉，但我恐怕不行。”神父露出歉意地神情：“那并不是我们擅长的。”
主教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那就请为我们祈祷吧。”他揉了揉额头：“现在，我们需要神迹拯救战局，稳定军心……”
“哦。”神父说。
之后的几天，双方又平静下来。
只是营地里出现了许多奇怪的传言。
幸存的帝国人为了推卸责任，到处宣称，并非自己作战不力，奈何东方人太狡猾，专门偷袭他们，他们也没办法。
甚至有人坚持声称，自己所部在夜袭中，击杀了率兵袭击的敌方领主程公爵。毕竟，这边丢了一个公爵的脑袋，只有这样对等地说，才能挽回些面子。
不过这说法漏洞太多。
有人指出，前几天，那个程公爵刚刚被击杀。谈判队伍死了一大半，才干掉了他，为此教会还特意举行了仪式，褒扬他们的牺牲。结果没几天，这人又被击杀了一回。这也太奇怪了。
再加上之前各种有意无意的误报，和因为身份不明造成的矛盾消息，谁也说不清这家伙究竟被（？）干掉几回了。
现在甚至有传言，综合了各种猜测，认为那人其实是个强大的巫师。所以被击杀之后，他能复仇杀死策划这件事的萨尔科茨公爵，还招来亡灵军团，摧毁了营地——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贵族们无力阻止流言的蔓延。审判官小姐甚至怀疑，他们自己都信。
之前，有人发明了一种牌类游戏，颇受贵族们的欢迎。远征开始后，又有人制作了新的木牌，把东方人势力也加了进去。
现在的最大反派角色是亡灵大法师，“富裕者”程二世·冯·西域公爵。和其他人物不同，在各类规则中，得把他击杀三次、五次甚至九次，才能获得胜利。
审判官小姐对此哭笑不得，也没什么办法。
大贵族们都尽力加强了自己身边的防卫，营地中一下又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他们挑选精锐士兵，似乎在准备新的一轮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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