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程密藏·十_尘霜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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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程密藏·十

  莫秋雨这一等,足足等了近两个时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黑甜乡中酣睡之际,似乎正梦见自己带头破解了秘藏,将金银财宝神兵利器拿到手献给雷元江后,众人对他不吝赞扬,雷元江更是扭头教训目露羡慕嫉妒的雷越道:你要是有雨儿的一半就好了——

  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忽听天外传来一声大喝:“狗蛋儿,快来修个锄头喂,明早就要使啦!”

  美梦被惊醒,莫秋雨浑身一个激灵,哐当一下从板凳上摔到了地下,刹时间出了满头的冷汗。他狼狈地爬起身,抬眼看去,原来是有人手提崩角的锄头推门进了铁铺,瞧见他还善意地笑笑:“哟,小伙子怎么躺到地上咧?”

  莫秋雨面色一红,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他转身看,荀丹整个人都贴在那方青铜盒子上,神情肃穆地扭转梅花匙,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等等、等等,再给我一刻钟、不,半刻钟!”

  话音刚落,手里梅花匙“吧嗒”一下便扣进了锁孔,荀丹面色一凝,坐直身抬手去触盒盖,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将其掀开。盒盖开出一条近手指粗细的缝隙时,他眼尖地瞅到盖子底部与内部连着一根发丝般的细线,立刻停住不动,朝莫秋雨道:“小兄弟,快替我找把剪子来!”

  莫秋雨在屋里子绕了圈,荀丹举着盒盖举的手都泛酸,他才好不容易翻出一把大小合适的长嘴剪子递过去,凑到桌前屏息定睛细看荀丹动作。

  荀丹双手变换了好几次才勉强单手抓稳盒盖,另一只手持着剪刀剪断细线,终于把盒子完全打开,一时间竟是忍不住从凳子上蹦起来来仰天长啸:“哈哈哈哈,老子终于把它打开了啊!”

  入门的农夫抓了抓脑袋,不解两人神神叨叨的诡异行径,就像是习惯了荀丹的不正经,把铁锄往显眼的地方一放,摆手往回走:“狗蛋别疯啦,赶紧修好的,明儿请你喝酒。”

  荀丹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在意不在意,张口就应了声。

  盒子打开以后,内膛四壁一片朱红,被剪断的细丝顺着底部中央一个米粒大的小孔一直深入盒子内部,想来便不是什么美妙的机关。盒子里放着一份整齐折叠的布帛,莫秋雨伸手去取,被荀丹拦下:“等等,你就不怕上面粘有毒?”

  莫秋雨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鹿皮手套戴上再移出布帛,露出盒底一幅誊有字的八卦。荀丹免不了投以诧异的目光:“你怎么准备的这么齐全,早知道有这个情况?”

  “并非如此,只是我们霹雳堂人人随身都带着鹿皮手套,”莫秋雨一边说着,一边翻开布帛,见其中框框条条,俨然是一张地图,当下他便吃惊道,“这莫非是那秘藏所在的地图?”

  莫秋雨上下左右细细看个遍,颇有些哭笑不得:“算是哪回事,我等连秘藏地点位于何处尚且不知,给我们一份地图又有何用?”

  “嘿,知足吧,总比没有来的要好。”荀丹伸了个懒腰,扭了扭低垂了一个多时辰的脖子,僵硬的颈椎发出仿佛老锈铁轴转动的咯吱声。他走到全屋唯一一个完好的木柜前,用挂在颈上的钥匙开锁取出一座铜人像,然后递给莫秋雨:“小兄弟,这个你拿回去给你们雷当家的。”

  莫秋雨接过铜像,心中有熟悉感升起,问:“这是?”

  “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它随着我爹最后一封信寄过来,我想或许会有什么用途。”荀丹一指火炉旁堆成小山的漆铜铁疙瘩,“我先前做了许多模样相似的铜人,本想要拿到奇珍铺或者当铺,叫他们看看这大概是个什么东西,结果仍旧没人知道。”

  荀丹摊手:“这东西留在我这儿没有用处,你们拿去指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莫秋雨反复打量手中铜像,观其表面油亮、手感圆润,上面雕刻的人形面目虽然模糊,却可以看出该衣着与他所知道的任何服饰迥同。莫秋雨拿在手里称了称,抬眼看荀丹:“那么……阁下如此帮助我们,所求何物?”

  “聪明人。”荀丹打了个响指,他背着手在莫秋雨面前来回走了两圈,而后道,“荀某有自知之明,若不把我知道的线索与你们说,凭我个人的能力想要调查出真相那是难之又难。”

  莫秋雨道:“你何不直接与欧阳家合作,他们如今掌有整个欧阳家,也想知道当年奇案的谜底,调查起来更是方便。”

  “欧阳家?算了吧,我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人知道了他们家秘藏的消息,他们能不把我利用彻底后杀人灭口?”

  “你不信任欧阳家,为何信任我们?”

  “因为我们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荀丹摊手,“我是外人,若是与欧阳家说关于他们家秘藏的事情,他们为保住秘密必定铲除异己杀人灭口,而你们也是外人,不会为我知道别家秘密这件事情动手。况且我对秘藏是什么并不感兴趣,更无意与你们分那秘藏,这就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这么说来,阁下岂不是别无所求?”

  “所求还是有的,我只要一个答案。”荀丹伸出一根手指,“我要知道当年是怎么一回事。”

  莫秋雨挑眉:“仅仅如此简单?”

  “不论你信或者不信,就是如此简单。”荀丹重新落座,与莫秋雨对视,“回去吧,把我的话带给你们雷当家,让他来决断。”

  “哼,既然如此,你的话我自会带到。”莫秋雨抱拳,提上一干事物起身离去。走至大门口时,他突然想起为何会感到铜像有些熟悉,扭头问:“对了,那些人为何要唤你‘狗蛋’?”

  荀丹拿起先前农夫留下的铁锄,听罢莫秋雨所问,尴尬道:“靖安不是什么大城镇,老百姓里头懂字的不少,当年入户籍的时候,户籍官把‘荀’字写少了一笔,写成了‘苟’,所以就……”

  莫秋雨一时绷不住脸,忙咳了声掩饰笑意:“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莫秋雨快步回到欧阳府,在客房觅着雷元江,将事情始末细细说了一遍,再将地图和铜人交予雷元江。雷元江看着那份颇为详细的地图,与莫秋雨有同样的感慨,摇头笑道:“地方都没有找着,地图又有何用?也罢,终归是要用到的,是早是晚都无妨。”

  “雷叔说的是,接下来只要找到藏宝地点,依靠这份地图,我们就能毫无惊险地得到秘藏。荀丹说他对秘藏没有兴趣,欧阳家对我们此时进展更是毫无知觉,也就是说我们无需将所得与他人分享。”

  雷元江扫他一眼:“我何曾说过我们此行目的是那秘藏?”

  莫秋雨怔了怔:“雷叔此言……何意?”

  “秋雨,你还年轻,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雷元江放下地图,褪去手套随意扔在桌面,口中教育道,“但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那就不是自己的,我霹雳堂绝不会有强夺他人东西的匪类行径,明白了吗?”

  莫秋雨浑身一震,低头:“秋雨明白了,谨记舵主教诲。”

  雷元江拍了拍莫秋雨的肩膀:“秋雨啊,你是你爹的好儿子,既聪明又懂事,雷叔平心而论说一句,你比我家那孽障好上不止一倍。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你爹不教你他惯使的刀法,而是让你随着泷儿学拳脚吗?”

  莫秋雨想了想,道:“秋雨以后会是小泷的下属,自然处处跟着小泷。至于为什么……秋雨未曾想过,还请雷叔解惑。”

  “呵呵,这里面有一段故事。”雷元江拉着莫秋雨坐下,缓缓道,“你爹曾跟过我父亲、也就是你们老舵主走南闯北,不以严格意义来论,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他年纪尚轻的时候也是个轻狂的脾性,因为学有所成渐渐闯出了名头,从此盛势凌人的事情没少做,一言不合更是大打出手,常结仇惹麻烦。后来一个不留神踢到了硬板,与一个名不经传的高人交上了手,百来个会合下来,他两把吹毛断续的刀愣是连那人衣角都挨不到,那人只凭拳脚就将他打趴在地。”

  “那人便教训他道:刀剑虽锋利,却无眼,不分敌我是非。而拳脚有情,打在别人身上,你自己也会痛。会痛,也就明白什么时候叫做分寸,什么叫做藏锋,什么叫做刚过易折、善柔者不败。你爹从此深以为然。所以,他想要告诉你的,是分寸,是藏锋。更是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位置,不忘本分,不越雷池。”

  雷元江的语气十分温和,全然是一副与疼爱的晚辈谈心的模样,但莫秋雨只觉如有芒刺在背、坐立难安。莫秋雨心道:雷叔这番话,分明是知道他心底对“雷越”有所不满,更是知道他明里暗里找“雷越”的麻烦!往日他与雷叔的接触不多,这些天的快活更是让他忘记了,雷叔不单是他的雷叔,更是霹雳堂的总舵主。他即使再不满意“雷越”,雷叔喜欢“雷越”,他就得以对待少主的态度对待“雷越”,并没有资格去埋怨什么!

  莫秋雨咽了口唾沫,站起身来躬身道:“多谢雷叔告知,秋雨懂了。”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雷元江笑笑,摆手,“行了,你去吧。恰好洛戈正与师天徒寻找线索,你去帮他们一把。”

  莫秋雨应是,走出房间被凉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后背完全被汗水浸湿。不免想起莫赟长教他说伴君如伴虎,而今看来简直是金玉良言,他这点小聪明在雷叔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他暗自苦笑,这梦就是梦,他哪能比“雷越”更得雷元江的心?

  少年人啊,岂知活着的人哪里能比得过死去的人,又哪里能比得过死过一次的人?

  莫秋雨神思不属地走在道上,不会儿就遇见了欧阳家的大小姐朝岚与二小姐朝乐,他拱手打了招呼,正想从旁离去,被欧阳朝乐笑眯眯地拦下:“莫小兄弟,是去找师公子吗?”

  “呃,是的,不知二位姐姐有何见教?”

  “见教没有,见倒是见着了。”欧阳朝乐往她们来的地方遥遥一指,美目流转,有意无意地问,“师公子正与洛小兄弟四处‘闲逛’呢,不过啊,我是认为我们这府里头没什么值得一看的,哪里比得上你们庐陵雷家呢?不知道那里的香樟开的正好否,冬酒可能够起坛了吗,又有多少文人雅士登了那慈氏阁、书了多少锦绣文章?”

  莫秋雨莫名闻得一股子名为妒忌的酸味,不吭不卑回答:“香樟开在五月,离现在还有些许时日。冬酒常是起坛的,一坛起了、一坛又埋下。而文人雅士……不提也罢,当今大皇子求贤若渴,有才能的人皆去一展才华,留下来的不过全是些白丁庸才罢了。所以,如若两位姐姐无事,我便不加打扰。”

  这番话不甚出彩,好在滴水不漏,欧阳朝乐一时延伸不出其他话题来,用力把脚一跺:“你们这些人……”

  “好了,小乐别闹,爹爹找我们还有事情。”欧阳朝岚把手一招,拉过欧阳朝乐便径直走了,连点个头道别都没有。莫秋雨目送她们离去,心觉这欧阳家人确实好笑,想必是方才同师天徒和洛戈搭话失败,恼羞成怒了。转念不去管她们,莫秋雨往她们来处快步而去,不时就在一处厅廊前觅到师天徒二人身影,看左右没什么人,放声喊道:“洛戈,师公子。”

  洛戈闻声回应:“秋雨?你回来啦,事都办完了?”

  “自然是办完了才回来的。”莫秋雨走到他们身边,看师天徒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只管紧皱眉头嘴里念叨着什么,便问洛戈,“洛戈,雷叔说你们二人在寻找线索,情况如何?”

  “我们依着纸上的翻译搜寻了好些地方,可毫无进展。”

  洛戈说着,又把先前发生的事情同莫秋雨详细说了遍,当莫秋雨听到是罗谷雨发现了纸上的蹊跷,插道:“原来那苗人还是有那么点用处。”

  洛戈劝他:“人家是客人,这么说不好。”

  “行了,随口一说罢了,你这么认真是为何?”

  莫秋雨刚受过训导,一时间谨记谨言慎行,扭脸看向无自觉地不断在树下兜圈、陷入沉思的师天徒,听他不住念:“究竟是阴阳,是五行,还是九宫?是中天,太乙,还是伏羲?”

  于是问:“师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师公子觉得他定是在什么地方弄错了,才导致现在一无所获,正想着解决方法。师公子这样原地兜来兜去已经持续近两盏茶,刚才欧阳家两位小姐过来,他也没有理会人家。”

  “原来如此……”

  莫秋雨喃喃自语了几句,要过洛戈身上那张写着翻译的纸粗略看了几眼,用以转移自己并不算太愉悦的心情。过了一阵子,他忍不住与洛戈道:“洛戈,你认为我等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千方百计地查探秘藏所在?”

  洛戈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挖掘宝藏。”

  “但雷叔说并非如此。”莫秋雨叠了宣纸放进袖中,回首走了几步,往走厅廊的栏杆上一倚,双手抱臂,小声抱怨,“有时候我实在琢磨不透雷叔的想法,若不是图那秘藏,为何要防着欧阳家人?还有,这些日子欧阳家人分明知晓我们的异动,可只作视若无睹,仅仅从旁敲击不敢大大方方问个明白。一面手段百出,却说所求非利,一面百般猜忌,却愣是笑脸相迎,难道不觉得很疲惫?何不彼此坦诚相对?”

  洛戈低下头稍想,回道:“秋雨你说的太复杂了,我从来没去想过。但是有人曾与我说:‘孰是孰非、谁对谁错,轮不到你做决断。你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职责就好,旁的东西想太多也仅仅是徒添烦恼’,所以我一直按着这个做。”

  莫秋雨笑他:“这是你师父教你的吧,难怪你常是一副没有烦恼的模样。”

  洛戈难得皱了眉,轻声道:“也并不是没有烦恼……”

  莫秋雨没有留神去听,继续说道:“不过换做我,实在难以做到。忠诚不是愚忠,若辅佐的人犯了错,自己明明知道却不去劝诫,导致酿成大祸,那错岂不是在我?”

  他伸手托着下巴:“我承认我确实嫉妒着大公子,凭什么他在之时,家主对他言听计从?他不就年纪比我大一些,见识比我多一些?我到了他的岁数,不定比他差到哪里去。”

  “大概是……雷叔说大公子姓雷。”

  莫秋雨沉默下来,无言以对。片刻,他对走廊那头道:“谁在那儿?”

  那头的人顿了顿,从立柱后绕出,是一身锦衣的欧阳朝阳。他身畔未带随从,一边走来一边向莫秋雨打招呼:“抱歉,我并非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不欲打扰断……”

  欧阳朝阳不识武,莫秋雨轻易便可察觉他的脚步声,自然知道他没有听到什么,故而摆手:“无妨,欧阳少爷可是有事?”

  “是的……”欧阳朝阳看看还在兜圈子的师天徒,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断般,从腰间摘下一个锦囊递到莫秋雨面前,“这个东西,我想它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哦?”莫秋雨明白天下无白吃的午餐,并未妄然伸手去接,而是首先问明白,“这是什么东西,欧阳少爷为何要给予我们?”

  欧阳朝阳面上流露出无奈:“我并没有其它意思,这东西……我自己亦不明其中涵义,而且即便我不拿出来,想必也阻挡不了各位探索的脚步。倒不如拿出来让各位探讨,至少我还能了解些许缘由。”

  言下之意,就是用这神秘物品与莫秋雨等人交换情报。

  “不知这是欧阳少爷的意思,还是欧阳家主的意思?”

  “是我自己的想法。”

  “好。”莫秋雨一笑,接过锦囊打开,从中摸出一颗直径两寸左右的圆珠。

  珠子似乎是金质,颜色澄黄,表面着了蜡,入手甚有分量。珠腹中央刻着一个古怪的字,莫秋雨看着与青铜盒第二层锁上的字体异曲同工,便让洛戈将师天徒拉过来,再让他看。

  师天徒拿眼一扫,开口:“这是个‘子’字……敢问欧阳少爷,此物从何得来?”

  欧阳朝阳摇头道不知:“下人发现的,我偶然见其拿在手中炫耀,因为似乎十分贵重便令他缴纳予我。过后隐隐感觉此物与某些东西有所联系,便一直收藏着。”

  “没有追问那人是如何取得此物?”

  “得到此物距今也有两三年了,当年询问,似乎说的从薜荔园捡来的……此物来历是否很重要?”欧阳朝阳扫了眼师天徒三人的神色,试探地问,“如果重要,我便去觅那人来说个清楚明白,并且不叫旁人知道?”

  莫秋雨看向师天徒:“师公子,你认为有没有这个必要?”

  “嗯……”师天徒沉吟一阵,“我也说不准,还是先与雷前辈谈一谈吧。”

  想到便做,四人二度回到央夜阁,与雷元江说明事情始末。雷元江听过想罢,和蔼可亲地与欧阳朝阳道:“欧阳贤侄能下决心将此事告诉我们,如此心性想必未来定有所作为,但你也不好太过光明正大地帮助我们,此事需得暂且放上一放。这样吧,如果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会与你说的。”

  雷元江端起茶:“贤侄且去吧,不必紧张,你们欧阳家这段时间不会发生任何事情——你可以如此告诉你爹以及三个姐姐。”

  雷元江摆明了送客的态度,欧阳朝阳有自知之明不敢不从,退了出去。虽说雷元江才是客人,而且笑颜待人,欧阳朝阳却觉得雷元江比欧阳府任何一个人都像是这里的主人。

  雷元江饮了口茶,长叹一声:“唉,水煮老了,茶汤苦涩,比不得越儿亲手泡的。不知越儿如今到了哪里,还要多少天才回来呢?”

  莫秋雨和师天徒都老老实实不语,唯有洛戈不假思索道:“雷叔,大公子昨日才走的。”

  雷元江一愣,拍了拍前额:“是是,我都给忘了。”

  “这样吧,到薜荔园去看看有什么收获。”他放下茶盏,执起刻字金珠把玩,再对师天徒道,“唉,只怪越儿因事离开。师公子,这些日子实在麻烦你了。”

  师天徒作揖道:“雷前辈莫要如此说,在下出门游历本就是为增长见识。蒙雷前辈不弃,受邀来到此处,自当为雷前辈尽一分力。”

  “呵呵,好好,越儿看人果然是极准的,师公子可当信任。”雷元江忽然朝师天徒眨了眨眼,笑道,“人老了记性不好,最近才记起来,当年武林大会我还与你母亲师霑韵有过几面交情,可惜后来无缘再见。不知你父亲与母亲可好?”

  师天徒一怔,恍然大悟,颔首:“多谢雷前辈挂念,晚辈爹娘皆安好。娘于在下离开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若是在赣章地界遇到麻烦,可以上门拜访雷前辈……实不相瞒,正因如此,那日晚辈才会斗胆请求与雷前辈同路。没想雷前辈待人热忱,晚辈尚未说出这层关系,雷前辈便毫无芥蒂欢迎晚辈的加入,后来晚辈反倒是自己给忘了。”

  “哈哈,既然我与你娘是旧识,你也不必一口一个雷前辈长、雷前辈短的,兀自显得生疏。像秋雨他们一样,喊我一声雷叔就好。”

  师天徒从善如流:“如此,雷叔称我的字——子齐即可。”

  两人对话间其乐融融,气氛融洽。莫秋雨凑到洛戈身边,轻声问:“洛戈,你可知道那师霑韵是何方人物?”

  洛戈认真想了想,眉头微蹙,片刻松开:“师霑韵似乎非什么很了不起的人物,但如果是那一个师氏,我曾听……别人提起过,他们族长之女与极乐山缥缈宫成亲,举族迁入极乐山了。”

  “极乐山飘渺宫我知道,他们族中人不世出,但个个皆是阵法好手,而且极乐山方圆百里都是他们布下的阵法,常人是进去不得的。不过,那一个师氏究竟是哪一个师氏?”

  “啊……”洛戈抬眸看了师天徒一眼,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后腰,“就是那个拥有八阵图的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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