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帷帽_也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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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帷帽

  谢时韫给了医馆里的小厮一些钱,叫他去酒楼买些清淡的菜,再加一个肉菜。

  小厮没多问,只听话地去了。饭菜上桌,穗岁像闻见味儿般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便从床上弹起,慌张的在房间里寻着什么。

  谢时韫坐在桌前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道:“醒了就过来吃饭。”

  穗岁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你没走?”

  谢时韫逗她:“马上走。”

  穗岁忙从床上跳下来,着急地寻自己的包裹。

  “你做什么?”

  “收拾一下,继续跟着你。”

  “先放那儿,过来吃饭,我骗你的。”

  “您改变主意了?”穗岁又问。

  谢时韫笑了,抿了口茶道:“我改不改主意,你不都会跟着我吗?”

  穗岁没吭声。

  “过来吃饭。”谢时韫又催了一次。

  穗岁慢慢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饭菜,蓦地抬头看向谢时韫。

  “这是大师您买的?”

  谢时韫悠悠然地开口:“小厮买的。”

  穗岁“哦”了一声,拾起筷子开始吃饭,可筷子却一直在那两盘素菜里少量夹取,旁边的那盘肉菜一丝未动。

  “怎么不吃肉?”谢时韫从自己专门的盘子里,夹起一根青菜,瞥了一眼对面的人问。

  穗岁小声说道:“大师斋戒,我若当着大师的面食荤腥,岂不是扰了大师清修。”

  谢时韫被这话逗乐,又抿了口茶,漂亮的手握着茶杯,动作轻且慢。

  “你若是怕扰我清修,就别跟着我。”

  下一秒,穗岁的筷子精准地夹住一块肉,送进嘴里。

  “那大师还是多担待,让我扰些清修吧。”

  谢时韫看着她腮帮子塞的鼓鼓的,一动一动的,给她漂亮的小脸,添了些灵动,变得娇俏了许多。

  谢时韫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心中默念了几句佛经,然后放下手里的茶杯,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穗岁坐在对面,专心地吃饭。屋子里已经点上了烛火,火苗跳跃,只闻油灯劈啪作响。

  穗岁轻轻扯了下谢时韫的衣角,谢时韫睁开眼,从她手中拽回自己的衣料。

  “做什么?”

  穗岁伸手向上指了指,谢时韫顺着看去。穗岁低声道:“有脚步声,上面有人。”

  谢时韫有点想笑,刚不屑地勾起唇角,正要说是不是穗岁幻听了,却在这时清楚地听到了房顶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轻缓,若不是谢时韫自幼习武,可能也听不到那脚步声。

  谢时韫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在穗岁的身上。穗岁跑到一旁拿过两人多的包袱,站在门口,等着谢时韫开口。

  谢时韫闭眼又仔细听了听,给穗岁比了个手势,叫她藏好。自己则淡定地坐在原处,一动未动。

  这次来的刺客只有一个人,听起来也比上次的那两批专业。谢时韫笑着摇头,想要他命的人怎么这么多。

  穗岁抱着包袱藏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吭。谢时韫等了许久之后,外面之前给穗岁治病的老郎中来敲门。

  “谁?”

  “大师,姑娘的伤口该换药了。”老郎中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穗岁从床底探出头,对着谢时韫摇摇头。谢时韫挥挥手,示意她躲好。而自己站在门后慢慢拉开了门。

  门刚拉开一条小缝,就被从外大力推开,一柄长剑劈过来。谢时韫抬手握住那人的手,抬腿踢去,和那人扭打起来。

  屋子里桌上被推翻,盘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饭菜也全都洒在地上。盘子摔碎时,迸溅起来的碎片,摔到床底,险些划破穗岁的脸。

  谢时韫和那刺客武功不相上下,厮打的尤为纠缠。穗岁轻轻挪动,捡起一瓣碎瓷片。在那刺客和谢时韫厮打至床边时,看准时机,对着刺客的腿狠狠刺了进去。

  刺客吃痛,晃了一下神。谢时韫看准时机,直接扭着他的手,将他按在地上。

  谢时韫从他身上翻出一枚玉佩,还有一封密信,浏览之后,冷笑着对那刺客说:“我不杀你,你帮我做件事。”

  这刺客是江湖人士,且是出自专门培养刺客的“千刃派”,千刃派给钱办事,事成两清,未成退款。在他们那里杀人就是做生意。给钱就能办事。

  谢时韫丢了张银票给那刺客,然后说:“回去告诉章御史,佛门清净,他若向往,便剃度过来陪我。”

  刺客拿着谢时韫亲笔写的信,瘸着腿跃进了夜色。

  谢时韫蹲下身,看着床底一脸惊恐的穗岁。穗岁手里捏着碎瓷片,上面血色殷红,滴在地上,煞是吓人。

  “出来收拾一下,我们连夜离开。”谢时韫说完便出了门去,将房间留给穗岁。穗岁抱着他的包袱,也不觉得他会独自离开,便快速地打开自己的包袱,换了套衣服,洗了把脸。

  谢时韫敲门时,穗岁正坐在床上发呆。两个人踏着月色,走进了夜幕,融进了黑夜。

  谢时韫这次没再加速前进,而且顾及着穗岁,放慢了脚步。

  两个人找到一出空旷的草地,穗岁坐在石头上,谢时韫去溪边舀水。

  穗岁用叶子捧着喝了几口,谢时韫捡了些柴,生起火,席地而坐。

  火堆噼啪声中,谢时韫率先开口:“你会武功?”

  穗岁迷茫地抬起眼,摇了摇头:“不会。”

  谢时韫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救她的场景,低声说了句:“也是。”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听到脚步声的?”

  穗岁烤着火,不解地看着他,觉得疑惑。

  “就……用耳朵听。”

  谢时韫被她这句话噎住,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是说吗那脚步声极轻,在你说之前,我都没有察觉,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穗岁敲敲脑袋,“哦”了一声,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捅了捅火堆说:“我从小耳朵就好,能听到很多旁人难以察觉的声音。”

  “天生?”

  “嗯。”

  “大师,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你有吗?”

  “我不知道。不然我们去南边看看吧。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从没有去过南方。”

  谢时韫“嗯”了一声说:“我也没去过。”

  “真的?”

  谢时韫靠着树干,盯着火堆说:“骗你作甚?我有了封地之前,也一直在京中。有了封地后,便一直在封地,偶尔会随军出征。后来西域来犯,便一直在边境打仗。倒也的确没到过南方。”

  “大师,您有地图吗?”

  谢时韫睨她一眼:“怎么?”

  “规划一下路线啊。”

  谢时韫嘴角抽了抽,从包里翻出一张图来,丢给她。

  穗岁把地图铺在地上,凑着火光看。

  谢时韫淡淡地说:“你别一会儿给我地图扔火里烧了。”

  穗岁看着地图,葱白般的指尖在上面滑动。明黄色的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得她小脸莹黄,漂亮的不行。谢时韫闭上眼睛再次在心里默念了几声佛经,心中感叹带上穗岁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穗岁手指在地图上的玉流点了点,然后问谢时韫:“这里可以吗?听人说,这里有海。”

  谢时韫睁开眼睛,随意地看了一眼便道:“行啊。”

  确定了目的地的两个人,在地图上画好了路线,接下来他们首先要到达的地方是昌平镇。

  一路上,小姑娘也确实没有惊扰他,就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摔跤了就爬起来,跟不上了就小跑两步,不喊苦不喊累。

  只偶尔睡觉的时候还是睡不踏实,后来索性也厚着脸皮,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坐在谢时韫身后,把自己的衣角和谢时韫的衣角系在一起。

  “嗯?”

  “我有些怕。”

  “怕什么?”

  “怕你丢下我自己走,怕有人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杀掉,怕有野兽吃掉我,怕很多很多……”

  谢时韫看着她整张小脸都写满了低落,眼神怯怯的,眼底青黑的半圆,颜色浓重。谢时韫再一次败下阵来,任由她绑住自己的衣角,随她去了。

  直到身边传来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谢时韫低头瞧着她皱起的眉头和抓他抓的死紧的手,长叹。

  这都什么事啊,谢时韫在心里默念佛经,却怎么念心也无法安定,脑海里都是穗岁可怜巴巴的小样子,脑海里也闪过那天她质问他“何为真佛”的话语。

  谢时韫自嘲地一笑,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女孩子,真佛什么的可离他太遥远了。

  他们日夜兼程,走了很多天,终于到了昌平镇。昌平镇是南下必经的地方,没有那么繁华,但由于交通枢纽的位置,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谢时韫和穗岁刚一进城,就看到众多的马车拉着货物要向各地奔去。城门口大多是男人驾车,排队等待。

  乍一看到谢时韫和穗岁,都露出玩味的笑容。更有甚者出言调侃:“哟,道士也玩女人?”

  “小娘子跟着个道士能有什么好,不如跟我回家,我疼你。”

  穗岁不由自主地跟紧了谢时韫,小手也紧张地抓住谢时韫的衣角。谢时韫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只走着走着拐进了一家店铺,再出来时,穗岁头上便多了一顶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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