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隔阂
她笑容温柔婉臆，抬袖一饮而尽，白了杯底给她看，示意她大可放心。以棠尴尬地一笑，端起玉盏的手微一停滞，眸光从杯沿之后淡淡地眄过去，若有所思。
这事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以冰弦和遗音的反应来看，她们是真的认为这酒里有什么。可她们却并没有在一开始劝阻自己……
心思渐渐沉重起来，以棠闭一闭眸，将一缕神伤阖在了眼中。想不到，连莼儿也会算计她了，而她又该庆幸吗？庆幸莼儿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
溪行咬着唇，含泪道：“……是奴婢误会了，以为这是昭阳殿那边送来的酒……昭阳殿那位主子一向对婕妤和小姐不怀好意……”
“本宫并没有怪你。”以莼脸上露出清浅温柔的笑，话音亦柔和如轻波，“快起来吧。把地上收拾收拾，我们还要用膳呢。”
溪行噙着泪从地上爬起，同冰弦与遗音一起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尔后便不肯走，也同她们一起立在旁边，双眸紧张地看着以莼。
今晨谢婕妤将自家小姐移去内殿的榻上休息时她原是守在小姐身边的，寻思着一早便将她叫醒，以免被人瞧见了招来口舌。她家小姐的作息她再清楚不过，原定是等到卯时刚过就叫她起来的，结果还没到卯时，冰弦便叫她去御膳房取一样东西。她琢磨着时日尚早赶回来也来得及便去了，偏生御膳房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狗眼看人低，看她是新来的便推诿许久，等到她回来时小姐却已起来了，还和谢婕妤在一张桌上用饭，思及岚曜昨夜的吩咐，这才慌不择路地闯了进去。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陛下误会了谢婕妤？
溪行目中一阵迟疑，原本紧绷的视线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以棠却是颇不是滋味，匆匆用过几口饭便闻紫微宫的人来唤，叫她回去当差。遂以此为借口，匆匆离去了。
谢以棠走后，殿中再度安静了下来，“啪嗒”的一声，谢以莼神色郁郁地放下银筷，以手支额恹恹不知所思。
溪行犹自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以棠陛下昨夜的那些叮嘱，便闻以莼唤：“溪行。”
她浑身一颤，慌忙跪下来，屏住了呼吸。
谢以莼的声音依旧柔和得有如春日里水荇牵风碧波微漾，“可以告诉本宫，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么？又是谁派你来，离间四姐与本宫……”
溪行妄图装傻，“娘娘严重了，奴婢万不敢对您和小……和谢大人不忠。只是入宫之前王爷特意吩咐过奴婢要格外注意来自昭阳殿的东西。”
她叹息一声，似乎并不怀疑，“原来如此。”
停顿一息，语锋稍锐，“只是，四姐姐同本宫已然起了隔阂，你说，本宫又该怎么做呢？”
溪行趁机道：“这件事都是奴婢杯弓蛇影，奴婢定当向谢大人解释清楚。替娘娘解除误会。”
谢以莼笑容清淡柔和，并无一丝愠恼之意，“那就有劳你了。”
“下去吧。”
溪行领命离去，及至身影消失在内殿之后，谢以莼眼中的笑容，一瞬沉凝了起来。
溪行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她今日的举措，分明是受了人的指使。
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纱幔后看到的那一幕，以莼眼中闪过一丝神伤。是陛下……他竟然怀疑她，会对四姐姐下手……
是了，自己于他，不过是个见面不识的普通嫔妃与名义上的表妹，又哪里抵得过他们之间的情谊呢？
冰弦遗音二人噗通一声跪下的声音打断了谢以莼的思绪，遗音担忧地望着她，“娘娘……您事先换过了酒，回头太后那边，要怎么交待……”
心中却不忍起来，又不是什么毒酒，只是一杯会让人产生咳血之状的药酒罢了。太后不过是想借小姐之手将四小姐逐出宫送去家庙“养病”，又不会杀她，小姐何至于心软至此。
何况，她一时的心软无一丝益处，最终只会害了四小姐啊……
“还能怎么办。”谢以莼喃喃说道，“如实上报吧。就说四姐很警惕，不肯用饭便走了。”
“若是太后怪罪下来，就怪罪本宫一人好了。”她攥紧修满并蒂莲花的衣袖，语气虽轻目中却有雷霆万钧。
……
自清光殿里出来，以棠迎面便碰上了昨夜“闹肚子”的楚玉，隐在回廊尽处，一见她从殿里出来下意识便要藏躲。“楚彤史。早啊。”她笑眯眯地唤她，“正要去尚仪局找你交彤史呢。”
楚玉讪讪地从廊柱后出来，赔笑道：“昨儿是下官不好，忘了和太医说晚上还要当值，太医就在药里给下官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所以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真是罪该万死！这不，一大早就来替您了吗？”
鬼才信你的一大早咧……
脸上笑容依旧是和蔼可亲，以棠上前一步，扬了扬手中书册，“行啦，咱们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都替你记好了，快誊一份，交去尚仪局备案吧。”
楚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道了一句“多谢您”欲接册子，不料以棠将手一抬，径直将书册抬过了她头顶。楚玉脸上笑意微僵，却见以她凑近些许，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依旧是笑眯眯地道：“楚彤史，不想我将事情捅到陛下跟前去，你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算计我的哦。”
楚玉心里一跳，讪讪地笑道：“谢大人您说什么呢！下官昨夜真的是闹肚子，要不您闻闻，下官现在身上还有一股药渣子味儿呢！”
以棠作势在她颈间嗅了一嗅，笑眯眯地道：“哎？我闻着，怎么这么像清芷宫里的沉水香呢？是李轻罗叫你来离间我和谢婕妤的吧？”
“宫正可没有！谢大人莫要含血喷人呐！”楚玉喊冤道。
明眸轻轻眯起，以棠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冰冷笑容：“倒是我多心了？行，楚彤史请回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扬起手拿着册子越过她朝宫外走去，“突然想起来有个地方还要修改，恕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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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以冰弦和遗音的反应来看，她们是真的认为这酒里有什么。可她们却并没有在一开始劝阻自己……
心思渐渐沉重起来，以棠闭一闭眸，将一缕神伤阖在了眼中。想不到，连莼儿也会算计她了，而她又该庆幸吗？庆幸莼儿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
溪行咬着唇，含泪道：“……是奴婢误会了，以为这是昭阳殿那边送来的酒……昭阳殿那位主子一向对婕妤和小姐不怀好意……”
“本宫并没有怪你。”以莼脸上露出清浅温柔的笑，话音亦柔和如轻波，“快起来吧。把地上收拾收拾，我们还要用膳呢。”
溪行噙着泪从地上爬起，同冰弦与遗音一起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尔后便不肯走，也同她们一起立在旁边，双眸紧张地看着以莼。
今晨谢婕妤将自家小姐移去内殿的榻上休息时她原是守在小姐身边的，寻思着一早便将她叫醒，以免被人瞧见了招来口舌。她家小姐的作息她再清楚不过，原定是等到卯时刚过就叫她起来的，结果还没到卯时，冰弦便叫她去御膳房取一样东西。她琢磨着时日尚早赶回来也来得及便去了，偏生御膳房里那些个捧高踩低的狗眼看人低，看她是新来的便推诿许久，等到她回来时小姐却已起来了，还和谢婕妤在一张桌上用饭，思及岚曜昨夜的吩咐，这才慌不择路地闯了进去。
不过如今看来，似乎是陛下误会了谢婕妤？
溪行目中一阵迟疑，原本紧绷的视线不由得放松了许多。
以棠却是颇不是滋味，匆匆用过几口饭便闻紫微宫的人来唤，叫她回去当差。遂以此为借口，匆匆离去了。
谢以棠走后，殿中再度安静了下来，“啪嗒”的一声，谢以莼神色郁郁地放下银筷，以手支额恹恹不知所思。
溪行犹自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以棠陛下昨夜的那些叮嘱，便闻以莼唤：“溪行。”
她浑身一颤，慌忙跪下来，屏住了呼吸。
谢以莼的声音依旧柔和得有如春日里水荇牵风碧波微漾，“可以告诉本宫，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么？又是谁派你来，离间四姐与本宫……”
溪行妄图装傻，“娘娘严重了，奴婢万不敢对您和小……和谢大人不忠。只是入宫之前王爷特意吩咐过奴婢要格外注意来自昭阳殿的东西。”
她叹息一声，似乎并不怀疑，“原来如此。”
停顿一息，语锋稍锐，“只是，四姐姐同本宫已然起了隔阂，你说，本宫又该怎么做呢？”
溪行趁机道：“这件事都是奴婢杯弓蛇影，奴婢定当向谢大人解释清楚。替娘娘解除误会。”
谢以莼笑容清淡柔和，并无一丝愠恼之意，“那就有劳你了。”
“下去吧。”
溪行领命离去，及至身影消失在内殿之后，谢以莼眼中的笑容，一瞬沉凝了起来。
溪行不过是个小丫鬟，哪里能想得到这么多。她今日的举措，分明是受了人的指使。
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纱幔后看到的那一幕，以莼眼中闪过一丝神伤。是陛下……他竟然怀疑她，会对四姐姐下手……
是了，自己于他，不过是个见面不识的普通嫔妃与名义上的表妹，又哪里抵得过他们之间的情谊呢？
冰弦遗音二人噗通一声跪下的声音打断了谢以莼的思绪，遗音担忧地望着她，“娘娘……您事先换过了酒，回头太后那边，要怎么交待……”
心中却不忍起来，又不是什么毒酒，只是一杯会让人产生咳血之状的药酒罢了。太后不过是想借小姐之手将四小姐逐出宫送去家庙“养病”，又不会杀她，小姐何至于心软至此。
何况，她一时的心软无一丝益处，最终只会害了四小姐啊……
“还能怎么办。”谢以莼喃喃说道，“如实上报吧。就说四姐很警惕，不肯用饭便走了。”
“若是太后怪罪下来，就怪罪本宫一人好了。”她攥紧修满并蒂莲花的衣袖，语气虽轻目中却有雷霆万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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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清光殿里出来，以棠迎面便碰上了昨夜“闹肚子”的楚玉，隐在回廊尽处，一见她从殿里出来下意识便要藏躲。“楚彤史。早啊。”她笑眯眯地唤她，“正要去尚仪局找你交彤史呢。”
楚玉讪讪地从廊柱后出来，赔笑道：“昨儿是下官不好，忘了和太医说晚上还要当值，太医就在药里给下官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所以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真是罪该万死！这不，一大早就来替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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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笑容依旧是和蔼可亲，以棠上前一步，扬了扬手中书册，“行啦，咱们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都替你记好了，快誊一份，交去尚仪局备案吧。”
楚玉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道了一句“多谢您”欲接册子，不料以棠将手一抬，径直将书册抬过了她头顶。楚玉脸上笑意微僵，却见以她凑近些许，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依旧是笑眯眯地道：“楚彤史，不想我将事情捅到陛下跟前去，你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算计我的哦。”
楚玉心里一跳，讪讪地笑道：“谢大人您说什么呢！下官昨夜真的是闹肚子，要不您闻闻，下官现在身上还有一股药渣子味儿呢！”
以棠作势在她颈间嗅了一嗅，笑眯眯地道：“哎？我闻着，怎么这么像清芷宫里的沉水香呢？是李轻罗叫你来离间我和谢婕妤的吧？”
“宫正可没有！谢大人莫要含血喷人呐！”楚玉喊冤道。
明眸轻轻眯起，以棠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冰冷笑容：“倒是我多心了？行，楚彤史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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