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争光
暖阁里大家散了，佟世霈先走，余下老夫人留二夫人在屋子里说话，只有余氏与裴氏二人前后脚从时头出来。
余氏的肚子渐渐显怀了，行动不便，出入都有丫头扶着，只是这会她却故意遣走丫鬟道：“外头起风了，有点凉，你回去给我拿件披风来。”
“是。”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余氏朝后面看了一眼，并没急着走，而是停下脚步，在一旁边赏花，等着裴氏上前，方道：“我瞧你方才一直郁郁寡欢，你婆婆这阵子又给你气受了？”
裴氏笑着摇头道：“没有。”
余氏虽人在东府，可西府里一墙之隔，很多事都知道的，二夫人为了帖补自己的女儿，故意拿捏着，想要裴氏陪嫁的那些铺子，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前阵子佟裳回来，罚二夫人面壁，这事方才消停了一下，可二夫人是个贪心鬼，岂会就此罢手？
她道：“你不用瞒我，咱们都是嫁进门的女人，这个家究竟是什么样，你我都明白。”
裴氏看了一眼余氏，心里有些打鼓，她同余氏虽没有交恶，却也没什么交情，加上之前佟元的事，让她觉得这个余氏十分有心机，她一向都敬而远之，这会见她主动示好，不由得生了些疑惑，心里存了小心道：“大伯母是说老夫人他们的事？”
余氏道：“不光老夫人跟二夫人，这府里啊，全不像那么回事，说起来了也是太医世家，当家主母竟跟山野村妇没什么两样。”
裴氏没想到她当着面说起老夫人的坏话，有些错愕，又笑了笑道：“还有婆婆讹媳妇的陪嫁。”
余氏看了她一眼，嗤她笑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关系也就渐渐拉近了。
余氏道：“我知道你跟佟裳好，过两日我进宫求情，一个人拉不下脸，你要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吧，咱们是去给她们办事，想来她们也不会阻拦。”
以往老夫人跟二夫人总是想方设法不让裴氏进宫，就是为了不让她乱说话。
裴氏当然没意见，当即就答应下来，“那自然好，佟裳才封了皇贵妃，家里一个人都没去贺她，她一个人在宫里，想来也有些寂寞。”
余氏叹息道：“可不是呢，想到佟元的事我心里就不好过，他们都说是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害了佟元，可我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算生出来也错着岁数，我不会有那个痴心妄想，就是有，我也做不好那样伤天害理的事。”
她看了裴氏一眼道：“不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我是拿佟元当亲自儿子看待的，他死了我也很难过。”
裴氏看着她的眼泪，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虚应着，两人来到岔路口，余氏往新院去了，裴氏往西府去，两人分道扬镳。
裴氏带着丫鬟走在小路上，一路上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帖身丫鬟梦珠道：“大少奶奶，大夫人突然说这些话，想必她也看出佟家人靠不住，打算替自己找后路了呢。”
“她找不找后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佟元的事跟她不是全无关系，佟子谦回府的事，佟佳慧就是有再大的能耐说服老夫人，可余氏必竟是新夫人，只要她不同意，佟子谦也回不来，她现在来示好，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管好自己就是了，别的不用去想。”
梦珠有些不解道：“既然少奶奶这么想，为何不把这话跟皇贵妃提一提，兴许有些眉目呢。”
裴氏苦笑着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自己不想追究，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梦珠想想有道理，又道：“皇贵妃当初答应少奶奶替你出府，你现在这么艰难，不如借机会跟皇贵妃提一提，脱离了这里才好。”
裴氏想了想道：“她如今是皇贵妃，她一声令下，自是不敢有谁说一声，可我那样出了府，以后还有谁敢要我？父亲当年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我要替我们裴家争光，可是你看这佟府，一日不如一日，不知什么时候就落魄了，我不得不替自己打算打算了，这事……还得皇贵妃出面才行。”
如此坚定地想了一会，也不再徘徊，加快脚步回去了。
佟裳坐着小轿来到御花园，亭子里，裴妃正要喂鱼，见她过来连忙将鱼食一股脑扔到河里，又拿帕子净了手，方才上前请安，“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好了？”
佟裳点了点头，裴妃笑着道：“有姐姐敲打这一回，想来她们也不敢再造次。”
佟裳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有些忧虑道：“是颐太妃召她们入宫的，你我猜得不错，太妃娘娘大概已经开始着手办那件事了。”
裴氏有些担忧道：“那咱们要怎么办？”
佟裳冷笑一声，走到一旁坐下道：“一切都只是她痴心妄想罢了，她要这么做，咱们也不用拦着，反正她首先要对付的不是咱们。”
“可她若真开始查先皇遗诏的事，易大人岂不是要受牵连？”
“易恒在宫中多年，区区一个太妃还耐何不了他。”她看着她的肚子，“你只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别的不用管。”
裴氏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有些不安，说道：“我怕颐太妃想不开，为了对付咱们，失心疯不计后果。”
“你怕她把我的事说出去？”
“还有我的秘密，姐姐忘了？当初咱们好时，她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万一她为了铲除异己不计后果，咱们跟一个疯子斗太不划算了。”
佟裳也有这层考量，只是现在颐太妃还没什么动作，她也耐何不了她，只能多加小心，以观后效罢了。
“你我小心些就好，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最后的计划吗？总归不会连累了你，其实……我倒是不太担心颐太妃，我担心贵妃，上次我跟她打了个照面，觉得她不是表面上那样娴淑，这次端淑太后整肃六宫，她表面上谦让，把实权都交出去了，可背地里早把一些东西搜刮干净了，内务府跟御膳房这样的大头她都占着，还有御药房的出纳，这些都是肥得流油的美差，她交出去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劳心劳力不说，还没什么银子。”
裴妃点头道：“端淑太后在宫中这么久，她不会不知道吧？”
余裳笑着道：“端淑太后知道又如何？她才封了太后，难不成因为这个去跟贵妃闹去？而且皇上也说了，要太后跟贵妃协理六宫，既然是合作，那自然就有分工，就是闹到皇上那里，太后娘娘也只是哑巴吃黄连罢了。”
裴氏摇头道：“想不到贵妃看着那样温和娴良，竟然也这样心机重。”
佟裳笑着道：“后宅里也要争个高下呢，何况是后宫呢？”
佟裳想了想道：“这两天我打算试试贵妃。”
“你要如何试她？”
“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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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的肚子渐渐显怀了，行动不便，出入都有丫头扶着，只是这会她却故意遣走丫鬟道：“外头起风了，有点凉，你回去给我拿件披风来。”
“是。”小丫头答应着去了。
余氏朝后面看了一眼，并没急着走，而是停下脚步，在一旁边赏花，等着裴氏上前，方道：“我瞧你方才一直郁郁寡欢，你婆婆这阵子又给你气受了？”
裴氏笑着摇头道：“没有。”
余氏虽人在东府，可西府里一墙之隔，很多事都知道的，二夫人为了帖补自己的女儿，故意拿捏着，想要裴氏陪嫁的那些铺子，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前阵子佟裳回来，罚二夫人面壁，这事方才消停了一下，可二夫人是个贪心鬼，岂会就此罢手？
她道：“你不用瞒我，咱们都是嫁进门的女人，这个家究竟是什么样，你我都明白。”
裴氏看了一眼余氏，心里有些打鼓，她同余氏虽没有交恶，却也没什么交情，加上之前佟元的事，让她觉得这个余氏十分有心机，她一向都敬而远之，这会见她主动示好，不由得生了些疑惑，心里存了小心道：“大伯母是说老夫人他们的事？”
余氏道：“不光老夫人跟二夫人，这府里啊，全不像那么回事，说起来了也是太医世家，当家主母竟跟山野村妇没什么两样。”
裴氏没想到她当着面说起老夫人的坏话，有些错愕，又笑了笑道：“还有婆婆讹媳妇的陪嫁。”
余氏看了她一眼，嗤她笑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关系也就渐渐拉近了。
余氏道：“我知道你跟佟裳好，过两日我进宫求情，一个人拉不下脸，你要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吧，咱们是去给她们办事，想来她们也不会阻拦。”
以往老夫人跟二夫人总是想方设法不让裴氏进宫，就是为了不让她乱说话。
裴氏当然没意见，当即就答应下来，“那自然好，佟裳才封了皇贵妃，家里一个人都没去贺她，她一个人在宫里，想来也有些寂寞。”
余氏叹息道：“可不是呢，想到佟元的事我心里就不好过，他们都说是我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害了佟元，可我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算生出来也错着岁数，我不会有那个痴心妄想，就是有，我也做不好那样伤天害理的事。”
她看了裴氏一眼道：“不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我是拿佟元当亲自儿子看待的，他死了我也很难过。”
裴氏看着她的眼泪，也不知是真是假，只是虚应着，两人来到岔路口，余氏往新院去了，裴氏往西府去，两人分道扬镳。
裴氏带着丫鬟走在小路上，一路上想着心事，沉默不语。
帖身丫鬟梦珠道：“大少奶奶，大夫人突然说这些话，想必她也看出佟家人靠不住，打算替自己找后路了呢。”
“她找不找后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佟元的事跟她不是全无关系，佟子谦回府的事，佟佳慧就是有再大的能耐说服老夫人，可余氏必竟是新夫人，只要她不同意，佟子谦也回不来，她现在来示好，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管好自己就是了，别的不用去想。”
梦珠有些不解道：“既然少奶奶这么想，为何不把这话跟皇贵妃提一提，兴许有些眉目呢。”
裴氏苦笑着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自己不想追究，我也不想多管闲事。”
梦珠想想有道理，又道：“皇贵妃当初答应少奶奶替你出府，你现在这么艰难，不如借机会跟皇贵妃提一提，脱离了这里才好。”
裴氏想了想道：“她如今是皇贵妃，她一声令下，自是不敢有谁说一声，可我那样出了府，以后还有谁敢要我？父亲当年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我要替我们裴家争光，可是你看这佟府，一日不如一日，不知什么时候就落魄了，我不得不替自己打算打算了，这事……还得皇贵妃出面才行。”
如此坚定地想了一会，也不再徘徊，加快脚步回去了。
佟裳坐着小轿来到御花园，亭子里，裴妃正要喂鱼，见她过来连忙将鱼食一股脑扔到河里，又拿帕子净了手，方才上前请安，“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办好了？”
佟裳点了点头，裴妃笑着道：“有姐姐敲打这一回，想来她们也不敢再造次。”
佟裳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有些忧虑道：“是颐太妃召她们入宫的，你我猜得不错，太妃娘娘大概已经开始着手办那件事了。”
裴氏有些担忧道：“那咱们要怎么办？”
佟裳冷笑一声，走到一旁坐下道：“一切都只是她痴心妄想罢了，她要这么做，咱们也不用拦着，反正她首先要对付的不是咱们。”
“可她若真开始查先皇遗诏的事，易大人岂不是要受牵连？”
“易恒在宫中多年，区区一个太妃还耐何不了他。”她看着她的肚子，“你只要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就好，别的不用管。”
裴氏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有些不安，说道：“我怕颐太妃想不开，为了对付咱们，失心疯不计后果。”
“你怕她把我的事说出去？”
“还有我的秘密，姐姐忘了？当初咱们好时，她可是什么都知道的，万一她为了铲除异己不计后果，咱们跟一个疯子斗太不划算了。”
佟裳也有这层考量，只是现在颐太妃还没什么动作，她也耐何不了她，只能多加小心，以观后效罢了。
“你我小心些就好，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有最后的计划吗？总归不会连累了你，其实……我倒是不太担心颐太妃，我担心贵妃，上次我跟她打了个照面，觉得她不是表面上那样娴淑，这次端淑太后整肃六宫，她表面上谦让，把实权都交出去了，可背地里早把一些东西搜刮干净了，内务府跟御膳房这样的大头她都占着，还有御药房的出纳，这些都是肥得流油的美差，她交出去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劳心劳力不说，还没什么银子。”
裴妃点头道：“端淑太后在宫中这么久，她不会不知道吧？”
余裳笑着道：“端淑太后知道又如何？她才封了太后，难不成因为这个去跟贵妃闹去？而且皇上也说了，要太后跟贵妃协理六宫，既然是合作，那自然就有分工，就是闹到皇上那里，太后娘娘也只是哑巴吃黄连罢了。”
裴氏摇头道：“想不到贵妃看着那样温和娴良，竟然也这样心机重。”
佟裳笑着道：“后宅里也要争个高下呢，何况是后宫呢？”
佟裳想了想道：“这两天我打算试试贵妃。”
“你要如何试她？”
“你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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