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番外一生死茫茫_谋他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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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番外一生死茫茫

  像是陷入了一场春秋大梦里,梦里是火车南去的灯火光影,拥挤的行李,刺鼻的烟酒味儿,闷热的高温,艳红色的臧布,一张张沧桑的脸,一张张陌生的轮廓,犹记得他穿过拥挤的车厢唤着她的名字,焦急而又迫切,明明是那样一个洁癖的人,却淹没在烟酒汗味浓烈的绿皮车厢,穿越人山人海,向她坚定走来。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许是他将那枚举世罕见的戒指送给她的那一刻。许是他用追女人追烂了的招数在广场上摆玫瑰花的那一刻。许是高调告白的说,“我爱你。”的那一刻。许是他死缠烂打的无数个小时光。许是生死之际,他的舍命相救。又或者,听闻他死讯的那一刻。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痛苦,眷恋与不舍,像是泄洪的水滔滔不绝,就像是一个恨了半辈子的敌人,忽然就这么没了,生活失去了奔头,万念俱灰般的空。都是缺爱的人,都是想要被爱的人。像是寒冬腊月里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兽儿,渐渐从彼此身上汲取温暖那般有了同命相怜的共鸣,想靠近取暖,却又不敢。直到那团火骤然熄灭,才惊觉世界原来是这般严寒。这场春秋大梦做了究竟多久的时间呢?大抵得知温飒寒去世的那一刻,她的梦便再也没有醒来过。哪怕从大病中醒转缠绵病榻两年之久,哪怕顾名城时常出现在她的病床前,哪怕殷睿、尚小苔和妖姐轮番逗她笑。笑是笑了,却仍旧像是梦一场。至死,都没有见到过他,听闻当天夜里火化,尸骨无存。连骨灰都不曾有人用心打理,错过了那一夜,便不知是哪一堆。倒是尚小苔去了一趟火葬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点小灰儿装进罐子里,说是温飒寒的骨灰,打算捧给梵音,却被妖姐给扔了,妖姐骂道:“尚小苔,你丫是不是有病,明知道姓颂的现在受不得这个刺激,好不容易精神正常了,你瞎鸡巴煽什么情。”尚小苔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我不忍心看她那个样子。”妖姐红了眼眶,抱着尚小苔又是骂又是哭。冰冷的冻水加上大月份的滑胎,让梵音的身体遭受了重创,前两年几乎在医院的病床上渡过,病情反复,双腿落下的病根站都站不稳,一到下雨天,全身的骨头缝都疼,疼的最厉害的时候,满头大汗。她还记得那时顾名城坐在病床前,稳稳盯着她,“颂梵音,这是你活该。”话虽这么说,他手中温热的毛巾便轻轻的放在了她的额头。梵音一把抚开他的手,打掉了那个手帕,如同他曾经对她的抗拒,如今她以同样的叛逆情绪抗拒着他,抗拒着自己的过去,抗拒着所谓的情妇身份。大抵是顾名城的报复,报复她残忍的流掉了他的骨肉,他亦残忍的将情妇的名头毫不留情的压在了她的头上,外界皆以为颂梵音是顾名城的情妇,皆以为是这个女人破坏了他的婚姻,名流们几乎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件事情,戳着她的脊梁骨历数她的风流韵事,就连那些对顾名城觊觎厚望想将女儿嫁给他的大佬们都齐齐闭了嘴,处于观望状态。他的报复是静谧的慢性毒药,不烈,却在一点点渗透她的生活,不饶恕她,亦不放过她,甚至清理了她身边所有有过犯罪记录的人,在他看来,他更愿意颂梵音做一个平凡的普通女人,在他的羽翼下,爱恨同他,悲喜同他,仰他鼻息,看他脸色,生死亦同他。梵音大病那两年完全处于顾名城的羽翼之下,唯一保住的人,便是妖姐,那是她大病中一直喃喃的名字,似乎不见到她,誓不罢休。许是梵音知道一旦她倒下,妖姐将再无大树可依,警方一定会趁机将这个事儿精抓获,尚小苔见状,将妖姐引了来,梵音死死的抓住妖姐的手,不肯放开,将她留在了身边。顾名城出于对梵音健康状况的考量,默认了华妖妖的存在,这是唯一一个有污点的人,还能留在梵音身边的存在。反复的病情在第三年有所好转,梵音顺利出院,许是为了让她散心,离开这个伤心地,华妖妖提议来一次痊愈旅行,尚小苔拍手附和,梵音无异议。她于家中收拾行李,华妖妖打电话安排行程。尚小苔抱着手机窝在吊篮里晃悠着追综艺节目,一条腿轻轻摆动,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行李箱,看着看着,她忽然放大了手机屏幕,瞪大了眼睛,拽了拽站在身旁的华妖妖,“我靠,大姐头,快看,这男的像不像温飒……”不等尚小苔说完话,华妖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飞快的看向梵音,梵音正在阳台上收衣服,没有听到。华妖妖恼怒的一把将尚小苔的平板丢了出去,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煞笔,老娘警告你多少次了,不准在姓颂的面前提这个名字,你丫再这么不长记性,我废了你!”尚小苔赶紧跑出去把平板捡了回来,点了点头。华妖妖见她这么听话,也不犟嘴了,便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说,“哪儿呢?多像?”尚小苔把平板递给她。华妖妖认真看了眼,随后看向尚小苔说,“你丫是不是瞎!见谁都像那个混蛋!这厮像个娘们儿似得,哪里像了!”“都长得好看呀!”适逢梵音抱着衣服从阳台走进来,笑说:“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华妖妖赶紧将平板丢在床上,“没啥。”两人都知道梵音三年前是怎么挺过来的,从昏迷中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拖着僵硬的下半身往地上爬去,她要去找他……吓坏了一众医护人员。就连顾名城都控制不了她,他的出现,只会让她的情绪更加糟糕。最终还是殷睿出面,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方才稳定下来,大抵是一些让她死心的话罢了,她谁都不信,到底是对殷睿有几分信赖的,这种信赖像是一记重拳,将心底凄楚的挣扎重重击碎。可仍然不承认,不相信,不肯信。越是拒绝那些关于他的死讯,她便愈发的排斥一切关于他死亡的事情,甚至不再挣扎,不再辛苦,不再流泪,因为他没有死,不会死,那样一个混世魔王,怎么可能死的这么突然又窝囊!憋屈又特么没有出息!这样想着,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硬生生的挺过了最难熬的时光,他们越是说他死了!她便越是不信!于是吊着一口气,从悲悲戚戚,到浑浑噩噩,再到若无其事的活到至今。许是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也很努力很认真的生活,很努力的笑,很积极的配合身边人快乐,一切都像是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总想用最美好的面貌,最美好的状态,与最好的他,在生命交错的光影里,可以不期而遇,那里有万家灯火,有浩瀚星辰,有家乡土灶台的香火,有花季里涩涩的风雨。抱着这样的信念,一步步走过严冬和春夏。只是她和顾名城的关系,让身边所有人都觉得暧昧不清,只要顾名城出现,所有人都退避三尺。梵音从最初的抵触,到最后的视若无睹,不回应,不答话,不看他,无恨,不恼,无欢喜,任他来,随他去。顾名城如今,倒是有的是耐心陪她磨,来日方长的道理,他向来明白,没有竞争对手,无所谓着急不着急。恨着,又爱着。在时光的洗礼中,所有的爱恨都会被冲淡,渐渐形成一种习惯,譬如他今日开完会,审批项目资料时,有人匆匆从外面走进来,低声说,“颂小姐打算外出旅行。”顾名城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眉头皱了一瞬又松开,复又动笔,不动声色的说,“药还用着么。”那人回答,“用着,效果很好,我瞧着头发都变黑了,还有些白发,但是少了。”顾名城说,“让她继续用,平时用的药,都装好,交给尚小苔。”“是。”那人迟疑,“让颂小姐去?”“随她吧。”顾名城揉了揉眉心,可眉头依然皱的很紧,“让尚小苔想办法将那些药拿给她吃,调理身子用的。”嘱咐间,舒丰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碗参汤,笑说,“沈小姐担心你操劳过度,又给你送参汤来了,这么贤惠的姑娘,上哪儿找好呢。”顾名城没言语。舒丰将参汤放在顾名城的桌前,巴巴的盼着顾名城喝上一口,大抵是从两年前沈小姐国外养病归来,整个人都变了,像是变得格外的懂事,不哭不闹也不寻滋挑事,守在陶乔身边敬媳妇儿义务,会默默的为顾名城做很多事情,在他加班的时候,煲一份汤,在寒冷的时候,为他送一件衣裳,在他感冒的时候,送药,在他熬夜的时候,托人转告他注意身体。这些皆是由中间人传达,她不出面,但是默默坚持着。似是一夜之间成长,在那些反复高烧的夜里,呼吸衰竭生死之际,无他的身影,她知道,他在另一个女人那里,日夜守护,于是少女时期被所有人爱着的粉红色记忆便这么分崩离析,他不爱她了,便这么丢下她了,可是她还爱他啊。从被爱,到相爱,到一个人的爱,再到如今不求回报的付出,单相思的爱,不经历天崩地裂般的颠倒人生的人,是不会懂得这种变化,从不懂事的小丫头,长成了成熟的女人,要经历怎样的凌迟,才会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诚如三毛书中所说,“人,不经过长夜的痛哭,是不能了解人生的,我们将这些苦痛当作一种功课和学习,直到有一日真正的感觉成长了时,甚而会感谢这种苦痛给我们的教导。”生活总会对你所犯下的错,回以响亮的耳光,这种火辣辣的痛,教会你付出和成长,理解和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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