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前奏_谋他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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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前奏

  顾名城赶去医院的病房,依旧是站在门口,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而入。

  大黄一直刨门,护士好奇的拉开门。

  他愣了一下。

  护士怔了怔,笑开,“顾先生,你来了。”

  顾名城应了声。

  护士红了脸,说,“颂小姐刚刚醒了会儿,这会儿又睡过去了,药效过了,很快就会清醒,胎儿稳定,您别担心。”

  顾名城“嗯”了一声,听闻她还睡着,他与护士错身,进入病房。

  护士识趣的关上门。

  梵音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梦魇,总也睡的不安稳,眼泪那么多,就算是睡着了,双手也紧紧的护着肚子,抓着被褥,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

  泪湿满襟。

  顾名城站在床边淡淡看着,缓缓皱起了眉头,薄唇抿成了冰冷又悲伤的弧度。

  好像自那一晚过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笑过。

  那晚,她拖着他去长安街撸串,抽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根烟,那时候,她可以拍着桌子放肆的大笑,一条腿踩在凳子上,与他称兄道弟,连笑容都是狡黠坏坏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笑容像是盛开的茉莉花,大艳艳的绽放到了极致,笑声爽朗又快活,整个长安街像是她笑声里展开的繁华盛世,璀璨又绚丽。

  灯笼是红色的,地面是青石板的,房檐屋角有风铃,清风都是醉人的。

  可是,那笑容渐渐消失在了她的脸上,淡到如今,再也不复存在。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她笑过了。

  他看着她浮肿蜡黄的面孔,许久,伸手想要擦去她眼角濡湿的泪,可是手伸到一半,他便又放了下去,拿出手帕,缓缓擦了擦手,似乎想将手擦干净,将自己擦干净,将过往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擦的干干净净,回到最初,回到他可以冷静矜贵的做自己,不欠任何人的情谊,也不与任何人纠缠不清。

  只爱嘉嘉一人,安安稳稳的过此一生。

  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去长夜里狰狞的纠缠,擦不去这个女人留在他血骨里的印记,擦不掉人生错位的事实,彻彻底底。

  细微的变化如裂痕,缓缓扩大割裂了往昔和如今,断成了无底深渊的悬崖两岸,一步步,无路可回头。

  疼痛,却收不了手。

  大黄欢喜的扑在顾名城身上,许是顾名城一直不理它,它跳起来咬走了顾名城手中的手帕,一跳一跳的要他抱抱,站起来趴在他的怀里,一直嗷嗷的叫。

  顾名城冰冷的眉眼渐渐温和,看着它,有些无可奈何的宠溺样子,末了,他弯腰将它抱起,眼神温柔下去,避开了它的狂舔,笑说,“冷落了你么。”

  许是大黄嗷嗷的大叫有些聒噪,梵音皱了皱眉,胃依旧疼到痉挛,她的双手护在肚子上,许是做了噩梦,她在大黄的吵闹中,睁开了泪眼,有些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而又听闻动静,缓缓转脸看向窗口。

  乍然看见顾名城眉眼带笑的抱着大黄,站在窗前。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定定地看着他。

  顾名城余光掠过她这边,许是发现她醒了,顾名城不易察觉的震了一下,唇角的笑容一僵,末了,渐渐淡漠如冰霜。

  为什么他在这里。

  梵音的思想顺着这个问题,慢慢攀爬,渐渐将许皓有限时间里,告知她的无限大的信息量回想起来,那些信息此刻咆哮着蜂拥而至,冲进了脑子里,挤得脑壳生疼,像是要冲破头顶。

  这个孩子不是温飒寒的,是顾名城的。

  顾名城为了救他妹妹,羞辱了她,只为刺激温飒寒。

  顾名城利用她,引出温飒寒暗中的势力,赶尽杀绝。

  顾名城布下了天罗地网,几乎无她翻身的可能……

  想起了一切,从梦境醒来时的坦平心境又不安稳了,动荡起伏,她下意识护着肚子,抓住被单,许是心太疼了,她微微喘息起来,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不要在他面前流露任何情绪的碎片,可是发达的泪腺出卖了她。

  顾名城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情绪变化,“你知道了什么?”

  梵音的呼吸更加粗重了,心炸裂又炸裂,疼的全身颤抖,胃痉挛的疼痛,她忽然伏在床边呕了很多清水,眼泪鼻涕一并被刺激出来。

  狼狈的让她对自己心生了厌恶,多么想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体面而又冷淡的处理后续事宜,可是她到底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崩塌的那么彻底。

  她对于顾名城处理温飒寒和皇后的大清洗行为,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因为那七年的残忍折磨从未泯灭,那么深刻的烙在了心上,消耗掉了她对爱情所有的热忱。

  她知道他的残忍,因为他伤害她时从不留情。

  那些爱慕的余温,也在这日益伤害的碰撞中,渐渐淡去了。

  她唯一无法接受的,便是她怀着顾名城的孩子。

  那个恨她,恶心她,厌弃她的男人,居然还会碰她?

  所以,她究竟算什么呢?

  心寒透了顶。

  她伏在床边许久,胆汁都恨不得吐了出来。

  顾名城站在窗前淡淡看着。

  大黄悲伤的坐在床前,亲昵的舔去梵音脸上的泪,呜呜的悲悯,用头顶一下又一下蹭着梵音的下颚。

  梵音大喘了一口气,似是从呕吐中缓了过来,她面色青白的抬起头,冷冷望向顾名城,眼底的冰凌寸寸结冰。

  如同崩塌之后,凝固成无数碎片的心。

  她不承认,绝不承认。

  她仰面躺回床上,乱发纠缠在脸上,固执的认为这个孩子是温飒寒的,不断的催眠自己是温飒寒那个混蛋的,只有那个混蛋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温飒寒已经承认了,所以一定是许皓为了让她劝温飒寒不要认罪,说谎了。

  这样想着,崩塌的心方才找到了一丝支撑,一点点活下去的理由。

  她开始为自己寻找出路。

  对于顾名城这样冷静地男人来说,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对他没有任何用处,如同浪花撞击礁石,无动于衷。

  稳了许久,她到底是冷静下来,如果放任情绪的侵蚀,便是将外面的朋友至于生死而不顾,皇后可以灭,但妖姐不能出事,她答应过华妖妖,保她一世安稳,不可以出事。

  要从这里走出去,暂不能与顾名城戳破那层足以将两人的关系推向更为彻底的毁灭边缘的那层窗户纸,梵音薄薄的唇有些抖,沉了沉被悲哀的心,又沉了沉。

  “我听不懂顾总在说些什么。”梵音喘了口气,“胃不舒服,又逢着孕吐,才会有刚刚那样的反应,顾总是不是多虑了。”

  顾名城淡淡审视她。

  梵音说,“不知道是顾总将我看守在这里,还是警方将我看守在这里。王院长说我的胎像很稳,可以出院了,烦请顾总告知一声,我颂梵音不会有什么威胁,只想出院过回寻常日子,好好安胎。”

  顾名城没说话,似是在揣摩她此刻的所思所想。

  梵音从床上坐起,“把我看守得这么紧,你们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猜到了一个大概,没有必要骗我,无非警方要打黑除恶,这是正义的,我不会有什么说辞,皇后原本就不属于我,又涉黄,警方捣毁是应该的,你们做的都是对的。”

  两人对于孩子的事情只字不提,一个装聋,一个做哑。

  “所以顾总,全然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放我出去。”梵音说。

  顾名城终于开了口,话语很慢,“还不到时候。”

  “敢问顾总,要到什么时候?”梵音问。

  顾名城说,“一切结束。”

  “温飒寒已经入狱了!还不算结束么!”

  顾名城说,“他的人虽说在监狱,他的手伸的很长。”

  梵音没有说话。

  顾名城说,“如果颂小姐想要早点结束,可以再去劝劝他早日认罪。”

  梵音依旧不言语。

  顾名城手机响起,他看了眼电话号,是崔秘书打来的,他低眉说,“颂小姐还是安心养病,外界的事务无一需要操心。”说完,他边接听电话边往外走去。

  关上门,他不忘再次向特警交代,“颂梵音的三餐皆要试毒,除了指定医护人员,任何人不得靠近,亦不得让颂梵音外出一步。”

  “是。”

  梵音冷冷听着,既然不肯放她出去,她只能想办法自己出去。

  前几个月,她身体条件不允许,为了保胎,所以逆来顺受,可是现在身体状况好了一些,该是离开这里了。

  她飞快的将这几个月搜寻到的信息碎片梳理,这是一座独立的疗养小别,处于整个医院的后方,每隔几百米会有一个小别,都是富贵人家修养的地方,窗外是浓密的绿化带和喷泉水池。

  特警巡逻。

  她的病房前全天二十四小时会有人把手,饭菜都会被检查,陈护士负责她的疗养工作,长久的同她待在一起,算是近身监视,每日傍晚陈护士会牵着大黄外出遛弯儿,那是她唯一独处的时光。

  既然许皓能进来。

  她便能出去。

  梵音若无其事的养身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将大黄当成孩子养,给它做衣服,扎辫子,梳理毛发,打发缓慢的时光……

  一切都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是更加缺少安全感,只有抱着大黄才能安稳入睡,这是她目前唯一的朋友和亲人,也是归宿和归属。

  大黄懂她,所以陪伴。

  据说这是首京最后一场大雪,它在月底时来临,遮天蔽日,北风呼啸,沈嘉颖靠坐在医院对面的私人订制会所里,透过鹅毛大雪看着对面的医院。

  胡侦探依旧戴着墨镜和口罩,低声说,“每隔十五分钟安保人员巡逻一次,每日饭菜都会检查,特警二十四小时把手,指定医务人员才能进入。”

  沈嘉颖收回目光,看着手中的照片。

  胡侦探说,“基本没有接近颂梵音的可能,也不可能在她的饭菜里动手脚。”

  沈嘉颖冷笑。

  胡侦探说,“冒昧的问一句,您家族势力雄厚不,何不活动活动关系,找人办事呢。”

  沈嘉颖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家族虽然庞大,但无一人可用。因为他们只会劝说我远离颂梵音,不要招惹颂梵音,一切与颂梵音有关的事情,他们皆是劝我算了,从没有人支持我报复,我老公出轨,他们说男人都这样,劝我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我老公是人中之龙,打着灯笼都再难找到,说婚姻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要委屈,才能求全。”

  胡侦探没接话。

  沈嘉颖拿出钱给他,“找人办事不牢靠,我没有这方面的资源。现在风头很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传进我老公耳中。”她笑容很冷,“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雪在这个时候下的更大了,如柳絮大片大片从穹顶掉落,像是云彩都掉了下来,梵音将这里的路线图画了一张又一张,她看着窗户下的老绿化带,入夜时分,趁着巡逻人员走过后,顺着绳结攀爬下去,向右走五百米可以进入医院的主道路,再向左行走两百米,可从侧门出去。

  只是攀爬而下,墙面打滑,会很危险,虽然危险,但值得一试。

  她声称冷,让护士小陈给她加了很多床被褥,趁小陈外出溜大黄的那半个小时,将被褥撕成长长的布条绑成绳结,然后藏起,这里是三楼,距离地面十来米,她必须将绳结绑到超过十米,才能确保自身安全,因为她的身体经不起蹦跳。

  小陈问起被褥是不是少了一床,她说小陈记错了。

  小陈狐疑,但找不到会丢失被褥的理由。

  又是一个遛弯的下午,小陈外出没有十分钟,匆匆折回,梵音正在捆绑绳结,听闻动静,一惊,急忙将所有的绳结塞进了被窝里,将残被拥在屁股底下。

  小陈推开门,看见梵音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靠在床头看杂志,惊异道:“颂小姐,你没有事吗?”

  梵音说,“没事,怎么了?”

  “奇怪了,刚刚小宋跟我说你出血了,吓得我赶紧跑回来……”小陈上前检查梵音的身体,“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小宋……”

  “大黄呢?”梵音看着她只身一人回来,冷不丁的问了句。

  小陈说,“刚刚听说你出事了,我拉着大黄往回跑,它正在撒尿,不肯跟我走,我就着急忙慌的先赶回来了。”

  梵音蹙了蹙眉。

  小陈说,“你好好的呀,小宋为什么说你出血了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我现在去牵大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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