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离开_安山 小说 子泽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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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离开

  纳兰安伏在咕咕的小床床头,头脑昏沉。

  顺姐看她一大早便起了床,有些奇怪,却不多问:“要现在吃早餐吗?”

  纳兰安轻轻地摇头。

  此时,王东山想必仍然在大房睡着。她想起昨夜那个疯狂的过程,他身上肯定有她造成的伤,而她——大概心里也是受了伤的。

  她仍然记得,最后是王东山把她抱回床上,然后他顺势倒在另一边,很快便沉沉睡去。时隔将近一年,他终于睡回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眉头仍是锁着的,嘴角却有些上扬,呈现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互不理解的爱情,再伴随突如其来的肢体交缠,令她深深不安。她几乎是逃离一般,离开了那个房间。

  轻微的抽泣声响起,是咕咕醒了。

  纳兰安抱起咕咕,给了她一个安抚的亲吻:“妈咪在呢。”

  王东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小男孩,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脆生生地叫着妈妈。他想那是童年时候的他,可是很快纳兰安出现,竟然抱起了那个小男孩。

  他开心地笑。可是很快他母亲又出现,还是当年四十岁左右的模样,交待着遗言:“妈妈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人欺负你,我在天上会帮你,别害怕。”于是他又哭得撕心裂肺。

  母亲终于幻化成影,越来越远,他伸手想去拉,却扑了个空,狠狠掉下悬崖。

  王东山蓦地吓醒。四肢僵硬,额头全是冷汗。

  他闭上眼,又睁开。窗帘还没拉开,仍然是一室黑暗。可整个房间淡淡的香,让他昨夜的回忆全部回笼。

  他满足又酸楚地笑。

  他猜现在还很早,纳兰安产后便贪睡,他想她仍然在睡。他轻轻翻身,身边却没有人。

  也是,他那样待她,她怎会在他身边停留?大概,早已离开吧。

  可能是离开这个房间,可能是离开这个家,可能是离开这个地方——为了离开他。

  和纳兰安走到这一步,看起来是因为文佳文俊杰,但大概根本原因是两人个性的差异吧。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他会不会为了纳兰安,忤逆纳兰祖要求他对文佳文俊杰的种种安排?不,大概他做不到。正如纳兰安瞧不起他的那样,他的确是尽可能圆融地去处理世间所有事情的。

  纳兰安可以有棱角,他不能有。他爱纳兰安,于是注定被她的棱角所伤。

  两个星期后,纳兰安带上咕咕,陪同纳兰祖纳兰傅惠真远赴加拿大。

  纳兰傅惠真坚持她的说辞:“阿山,阿安只是放心不下,坚持要陪我们过去。等安定下来,她自然要回来。”

  王东山点头:“是的。”

  纳兰祖坐在轮椅上,沉默不语。

  纳兰心和纳兰乐也前来送机,拉着纳兰安走到一边:“大姐,你真的要去?”

  “嗯。”

  纳兰心摇头:“大姐,你会后悔的。”

  纳兰安不接话,怀里的咕咕正沉沉睡着。

  王东山背着手,站在一旁,气氛沉闷。

  纳兰傅惠真看看几个人:“好了,要登机了,走吧。”

  纳兰安为咕咕穿好小外套,抬步要走。

  “等等。”王东山突然出声。

  纳兰安脚步僵凝。

  王东山伸手轻摸咕咕的脸,低头亲了一口。恋恋不舍看了一眼,放开了手。

  纳兰安抱着咕咕,一步步走向了登机口。

  她知道背后那个男人目光未曾离开过,在那一瞬间,她深切感受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冷酷而残忍的人,可是她不允许自己转身。

  王东山从未觉得自己那样慌,那样空,远处的蓝天有飞机划过天际,他想,那上面是不是坐着他的女人他的女儿。

  她会从窗外看出去吗,天与地离得那么远,她肯定看不见他吧。

  司机低声问:“王生,回公司吗?”

  王东山没出声。他害怕颤抖的声音出卖了自己。

  许久才哑着声线:“回公司吧。”

  司机缓缓降下后座布帘:“王生,回公司还有一段时间,你休息一下吧。”

  “好。”

  布帘降下,王东山仿佛瞬间卸去了所有的防备和武装,眼泪泉涌。

  他伸手去拿抽纸,却摸到了咕咕的奶嘴。一定是她在来的路上睡着了,便落在车上。他握紧那个奶嘴,紧紧咬着拳头,努力不让哭声外泄半点。

  王东山的生活便恢复了三年前的模样。绝大部分时间都围绕着公事,回到家,也只不过是洗澡睡觉,再无其他。

  一切都如从前,但他知道他的痛苦,更甚从前。

  偶尔纳兰傅惠真会抱着咕咕,跟他视频。他甚至不敢多看,怕自己情绪失控。

  李维从前爱跟他开玩笑,取笑他老婆奴,如今见面,不敢再多话半句。

  纳兰傅惠真说,纳兰安下个星期要回去了,后来又说,纳兰祖舍不得咕咕,下个月再回去吧。王东山心知,是纳兰安不愿回来。纳兰傅惠真只不过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颜面。

  林丹鹰约他打球,他心里毫无兴趣,却是为了公事,不得不见。

  陈锌同也在,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听闻纳兰老先生夫妇移居加拿大了?”

  “是的。在那边找了个清净的房子,适合老人家居住。”

  林丹鹰笑一声:“听说你太太也过去了。”

  王东山无意满足任何人善意或恶意的打探:“是的,陪着我岳父岳母过去了。”

  “纳兰大小姐还真是挺有个性的,好像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怎么扔下自己老公一走就是这么久。”陈锌同半开玩笑,“王生年轻才俊,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外面的女人?”

  “说来惭愧,我倒真的对其他女人别无想法。”王东山狠狠击出小球,“左拥右抱或许是某些男人的爱好,却并不是我的。”

  陈锌同不自觉看了林丹鹰一眼,两人脸色稍有异样,不再开口。

  董事会上,王东山表情凝重。

  “坦白说,公司这几年起起伏伏,终究是大伤元气。我想听听董事长对于公司未来发展有无具体而可行的方案?”

  王东山看了一眼粮数,粮数打开IPad:“在座诸位董事,现在恳请给我三十分钟的时间,我将代王生,就弘业集团经济措施和预设结果及其法律风险、法律责任作出分析和说明。”

  王东山沉默地听。粮数确实是了不起的经济法律师,他大概明了当年纳兰安执意要把粮数引入弘业——停,他警告自己,他不愿意此刻想到纳兰安。

  会议结束后,众人纷纷离会,情绪不佳。王东山坐在原位,没有起立。

  粮数缓缓整理桌面的东西:“王生?”

  “你说。”

  “你完全赞同其他董事关于股权调整的想法吗?”

  “任何人想要退出,我没意见。我会尽全力把股权收购回来。”

  “可是资金明显不够。”

  “这是后续的问题。”

  “这是眼前的问题。董事已经对公司的发展毫无信心。”

  王东山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们与公司目前的大客户之一华雄电子,似乎双方合作不甚愉快?”

  王东山冷眼看粮数:“对于工于心计,不惜用低劣手段刻意破坏我家庭和谐的人,或者结束合作也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粮数自然明白他指的是林丹鹰帮助文佳状告纳兰祖一事,她清清喉咙:“其实,王生,有些事情,或许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王东山看着粮数。

  “关于你和王太之间的一些误解,或许——”

  王东山抬手阻止:“这是私人事情,不必讨论。”

  “请允许我解释,王生!就文佳一事,你前期与文佳有所接触,包括你个人财产的变动,其实都是经我之手,向王太传达的。”

  “过程并不重要,粮律师。”

  粮数有些沮丧:“抱歉,王生。当然你我之间只是公事往来,私事上毫无干涉。但基于我和王太算是有些私交,我必须为造成你和她之间如今的状况承担一些责任。”

  王东山起身:“粮律师,我与我太太之间的问题,由我们自己解决,与你,或者其他任何人无关,你不必多言。”

  “我想,王太对你的种种不满,均是误解,我认为你们不该走到这样的境地,作为一个女人,我想王太对你并非毫无感情!”

  王东山摇头:“粮律师,如果你有心做事,不如想办法共度时艰。”

  粮数沉默须臾:“好,王生。”

  纳兰安收到粮数的邮件。是弘业最新合作伙伴的信息。

  她打开细看。周季同,不到四十岁的金牌商业推手。

  “你如何找到他?”

  “他原属G市陈氏企业的第二把手,如今独立门户,正是最佳的合作时机。”

  纳兰安沉吟,回复:“王生什么态度?”

  “他如今已经和林丹鹰关系陷入半决裂状态,所以和周季同关系反而热络。”

  “你怎么看?”

  “应该值得信赖,周家里有高官背景。如果说,弘业在本地业务已经陷入胶着,转移G市未必是坏事。”粮数补充一句,“周背后还有另一个人,他太太,姓丁。”

  “很有来头?”

  “没有背景,曾经是周的手下。不过周应该非常信赖她。”

  “如果确定要合作,你必须足够谨慎。”纳兰安手指停了一会儿,发送:“并充分提醒王生。”

  “自然。”

  “我准备休息。”

  “多问一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纳兰安看着这句话,缓缓打字:“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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