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云听已死,前尘已断……_夺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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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云听已死,前尘已断……

  “多谢林先生,多谢林先生,前两日听闻您咳嗽,家中无长物,但种了棵梨树果子甚甜,请您莫要嫌弃煮了吃润了嗓子才好。”

  来人将一篮子黄澄鲜亮饱满水润的梨子放下,喜滋滋万分小心的将信封拿起,不待他拒绝忙弯了腰便忙跑了开去。

  云听坐在门前右侧的小空地上又等了会,见无人再来,才收了桌上纸笔,起身时望着脚边鲜梨微勾了下唇,疤痕横亘的脸一时更显狰狞,但还是弯腰将之提起转身进了院,落了锁。

  安知村属若水管辖,但距城中还有些距离,若徒步而去,便得天还未亮就出发直到午时左右才能到达。而村中有田有地自给自足,是以此处村民除非必要五日八日才会约聚着赁车或是做伴入城,可以说是相对闭塞的村子。

  但这村子不排外,村民纯朴和善,且最重要的,此处毗邻明家的庄子,和明家落定在此处的坟冢。

  但她自来到这里一个多月,却是一次都不曾去过。那段时日她忍辱负重筹谋策划着离开,可当真的回来,她却又胆怯的不敢前去见他,她以何种身份去见,她又有何种脸面去见

  哪怕她的心坚定不移,可事实却是她已背叛了他。如此尴尬不堪的自己,如何还能坦然去到他的坟前?何不如就这样与他共处一地,不远不近地守着他,既心中安稳,也不至污了他。

  时下已是炎夏,云听苦夏又生活简陋难免身子不适。这梨子汁水饱满清香扑鼻,只是闻着,便觉喉间舒适。

  云听将煮好的梨水盛到无色无纹的陶碗中,蒸腾的热气氤氲在脸上,热热的痒痒的,待那阵烟气飘散,她弯腰端碗时,额头脸颊鼻梁甚至连脖间都有大小长短不一,颜色微白一看便是砍痕的脸霎时映入微黄清澈的水中。

  看到这张脸,七八月前离京那晚之事不期然又涌上心头,但她不愿让自己过多回想,她已经离开了那里,那里的人和事与她已再没了关系。

  云听感激霆王两次出手搭救,但她却无以为报,那些人助她脱身后,留了伤药银两与她所要之物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如此自是最好,她也不想再与其有过多交涉节外生枝,便只能在上香时多点一支香,默默为其祈福。

  她用身上大半身家又编造了身份请得安知村的里长帮忙落了户,平日里帮着村民写信代笔,或是收获银两,或是收获粮食瓜果,虽都不多,但足以令她度日。

  现在的日子虽简朴,但却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她不必再生活在任何人的庇护下,不必压抑克制,不必违心接受,清清静静的,有属于自己的家,有爱人,过着最简单舒心的生活。

  她也没有再去与明家联系,打听到蔷薇平安回来,知道老夫人仍安然健在便已满足。不论是防着那人,还是为了彼此双方,就这样各自安好,最好。

  云听已死,前尘已断,如今活着的,是化名林雨的古怪先生。

  梨水虽能润喉,但也只能暂时缓解。慢慢将一小瓮梨水喝尽喉间痒意缓解,见天色尚早,云听还是决定去一趟城中拿药。

  离开时又是受伤又是紧张着实大病了一场,那之前刻意将养康健些的身子也尽数亏损下来,如今她一人独居,实不敢再生了病,否则依她现下所居偏离村民的住处,怕是病死在家中也是无人知晓。

  从牛车上下来,云听数了铜板付了车资,与对方简言约定回程时辰后,便微低着头朝城中药埔走去。

  虽是炎夏,但街上摆摊叫卖,撑伞闲逛之人仍不在少数。云听缓步行走其中,余光不受控制的打量两边一如过去她所熟悉的景物,不过才离开一年余多,却仍让她心生恍如隔世之感慨。

  恰此时才过午时,医埔看病之人寥寥无几,云听只稍等了一会便排到近前。拒绝了大夫要切脉的动作,一直垂着的头迅速抬起看了他一眼重又垂下,低哑着嗓子卑怯说道:“劳大夫费心,只寻常热风入体,咳嗽喉痒,请您直接开药便是。”

  那大夫能于此午睡之时还在此坐诊,可见其医德心重。身为医者最不喜患者不听医嘱,见这男子一副讳疾忌医的模样,他本是要斥责,但当看清他的脸时,虽惊憾但也立时明了此人顾虑。

  观此人面相不过才堪堪弱冠,虽身形瘦弱,但俊挺如竹气度温雅,那双仅存完好黑亮干净的眸尤其让人心生好感,只却不知遭了何事以致面目全非。

  大夫摇了摇头,心中惋叹,面上却未露出异样,只将其当做寻常病人,仍是仔细问询了病症才对症下了药方,在其起身道谢时,却是心念微动,又多开了副祛疤之方递了过去,见他不接也不去看他,径自推了过去不耐的摆摆手道:“病非是一日可愈,贵在坚持,拿了药方速去取药吧。”

  云听被后面等着看诊的人推了下才回过神,而那大夫已经认真严谨的为别人看病,她只能拿了桌上多出来的药方去了柜台取药。

  在听到伙计交代如何外敷一日几次时才恍然大悟,一时心中顿生暖意,虽她未准备用,但仍是感念在心,离开时远远对着那大夫鞠躬以致谢意。

  待出了门,感受到阳光笼罩在身上暖洋洋的热意时,云听不禁仰起了脸静静沐浴了片刻情不自禁微微一笑,

  但她并未感叹多久,便在一道惊恐的惊呼声中回神,忙低下了头歉意的重那人微点了头快速离去。却直到离了老远还能听到身后议论她面目可怖大白天出来吓人的话,云听心中轻快,竟是忍不住暗笑,难不成晚上出来就不吓人了?

  然而她轻松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在返回时经过一家宝气阁时,竟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其实从若水离开时,云听并不太知那晚之事那人是如何解决的,只是后来听蔷薇说邻里只知家中偶然失火并不知其中内情,老夫人安排的流言也并未被传播出去,所以那晚之后,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遂如今蓦然听到有人提起自己,云听第一反应便是警惕难道是自己被发现了?可随即她便又自嘲自己草木皆兵,方才入城时,她并未见到城门处有张贴于她有关的搜捕令,入城排查也一如往常并未见严紧。

  且事情已过去了那般之久,自己与那人满打满算相处不足三月,他也已得到了她,满足了他的私心与猎奇,那日清晨,更是面露冷色携怒离开。听霆王的人说,安排的女尸身形与她极似已确是瞒过了他,想来不过一已得了手,且还炸得面目全非的寡妇,怕是早已如过眼云烟了。

  如是想罢便放松了身体,作歇脚状在宝气阁门旁靠墙垂头站着。

  “......依我看,若是能有明家少夫人那般姿貌,定能拔得头筹!可惜啊,再美也不过是一寡妇,注定要常伴青灯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倒是不见得,莫不是忘了年前般若寺主持当众下的批言,道是那少夫人,哦不,是云小姐前世积德,今生福报深厚,若为亡者安,令如此大福报者背负寡妇之名,恐无法安眠。所以那明府顺应天意为不惊亡魂,不是儿媳变义女了吗?既是身份转变,再有那批言做盾,说不得啊,日后还会再嫁呢。”

  此话一落,厅阁内立时便响起几道意味不同的唏嘘声,便是门外骤听到此消息的云听也着实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婆母竟能说动德高望重的主持,经由他之口来将这惊骇世俗的消息说出。而信奉佛祖的百姓自不会怀疑他话中真假,这本该引得轩然大波惹人非议之事,竟就这样如石粒入海未引起甚大波澜。

  不得不说,婆母这步棋走得实在是妙,云听唇角微扬心中佩服,也不由再次感叹她为自己的良苦用心。

  “莫再说她了,就算摘了寡妇帽子,也是众所周知嫁过人的妇人,便是再嫁,也不会能嫁到什么高门去。诶你们说到底要长得多美的女子,才能入得了太尉大人之眼?听说凤太尉曾有一心爱之人,传言其貌天下无双,还曾为了她于人前失态,大动干戈,虽人死灯灭那宠爱也如昙花一现,但能得那般英武权贵一段钟情,也算她不枉此生了。”

  “若传言为真,有那等绝色珠玉在前,就难怪有今年太尉大人娶妻首选容色倾城者一说了。”

  “听闻盛京不论高门贵女,还是小官之女,都曾入了公主府相看,尽都被太尉大人一句庸脂俗粉打发,故公主府才会弃盛京姝色遍寻天下绝色呢。”

  “也不知我们若水有无人能被寻中呢......”

  厅阁内兴致勃勃的议论之语云听未再继续听下去,她仍旧垂着头拎着药包,如来时一般脚步平稳的离开。

  她未因几人话中谈及她时的鄙薄而心乱,却因那人广选天下美女而暗暗高兴,这对她来说实是一个好消息,因这说明,他定是已忘却她的存在,许是将来有一天,她能与婆母蔷薇她们光明正大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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