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篇试读 大秦大罗马兀鲁思希腊国王诞生
（开新书应该只要三章就行。没问题我就先占个坑，回头把这本写的差不多再说）
（现在好像有个征文，但我也不知道有用么……）
郭康走进宫殿，来到目的地办公室。。
屋里，王大喇嘛戴着牧首的冠冕，拿着根拂尘，正指挥一个年轻人收拾东西。
“福生阿罗诃天尊！”见郭康进来，王大喇嘛笑着问候道：“郭公子满面红光，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哎，多练了会儿功而已。”郭康摆摆手：“王师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王大喇嘛转头招呼那个帮忙的年轻人：“吴翰，把收缴的东西拿来。”
年轻人吴翰闻言，从梯子上爬下来，拿来几本册子。递给郭康的时候，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吴翰身形矫健，手上有几处明显的老茧，显然是常年用兵器留下的。郭康想了想，好像最近在父亲的幕府里，见过他一眼。
郭大侠的幕府，每年都要招募大量有才干的年轻人，其中表现优秀的，就送去汗廷担任文书、侍卫，充当预备官员。入主大都之前，汉世侯们就开始这样进行人才准备了。安达战争之后，这更是成了一条重要的选拔渠道。所以，对他有印象，也不足为怪。
郭康也没想太多，伸手接过那几个册子。
“这东西越来越多了。”王大喇嘛在旁边评论道：“希腊人学印刷，比咱们想的还快啊。”
“又是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郭康也不太想看，顺势问道。
他不翻都知道，里头会是些什么。希腊人学会了这技术，却不拿来干正事。当地的作家，时常写一些春宫文章，然后就去印了卖钱。
当然，要是只是这种程度，他倒不好说什么，毕竟王大喇嘛也说过，在汉地的城市里，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无论什么地方，读者们最喜欢、卖起来最赚钱的，都是这个类别。
关键是，他的家人，经常在书里作为重要角色出没。
虽然是收养的孩子，来自另一个时空，但这些年，郭氏夫妇对他视同己出，郭康也很是感激。一想到义母黄夫人无奈的神情，他就觉得这些希腊人着实可恶。
他叹着气，翻开其中一本。
果然，没几眼，又看到了郭大侠。
——郭大侠面容雄武，身材健硕，而且英雄事迹广为流传，是希腊人最喜欢的那种情色故事人物，天天被他们拿去，和各具特色的男主角们打情骂俏。
郭康捂着额头，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黄夫人说。
“都是这些，我就不看了。”他抱怨了一句，对王大喇嘛说：“找个机会，教训他们下吧。”
“不止。”王大喇嘛瞥了一眼，说：“你看最下面那个。”
“哦？”郭康拿出那本册子。它比其他几本还要粗陋，封面上写着：“圣徒奥尔加的反抗故事。”
“这是什么？怎么起个罗斯女名？”
“斡罗斯人印的剧本，讲一个虚构的弗拉基米尔女大公反抗大汗统治的故事。”王大喇嘛回答：“你直接看就可以。他们也用希腊文的。”
郭康点点头，随手翻到最后，准备看看他们想象了什么结局。
“（奧尔加和伊万从波斯商栈向外走）
伊万：真是安静啊，街上也没有蒙古人，跟萨莱真是天差地别啊。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大概是他们把大斡耳朵的战力都调到沙皇格勒那里去了。
伊万：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奥尔加女大公：看你那高兴的样子。
伊万：那是当然的了，大家都有救了，叶戈尔又那么努力，我也是加把劲骑
士！（指偷偷加入条顿骑士团）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说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全部白费。
（走出商栈，门口停着马车）
奥尔加女大公：今后也是，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指反抗大斡耳朵的道路）
（马蹄声。奥尔加回头。）
（一辆黑色高级马车唐突驶来，跳下来三个蒙古暗杀兵，拉弓射击三人。）
（尼古拉肩部中箭倒下。奥尔加抱着伊万为其挡箭。）
伊万：大公，你在干什么啊，大公
奥尔加女大公：哼，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尔加拿起手弩还击，击倒一个暗杀兵，其他暗杀兵见状不妙驾车逃离。）
奥尔加女大公：（喘息）什么嘛，我的射击还是挺准的
伊万：大……大公……啊……
奥尔加女大公：伊万，你怎么发出那种声音
（乐队奏乐）
伊万：但是，但是
奥尔加女大公：我是弗拉基米尔的大公奥尔加·弗拉基米洛芙娜，几支箭无关紧要
伊万：为什么，竟然为了保护我这种人……
奥尔加女大公：保护封臣就是我的工作
（尼古拉落泪）
伊万：但是——
奥尔加女大公：够了……你们走，大家在……等着你们
奥尔加女大公：而且……安娜斯塔西娅，我终于懂了，我们根本不需要最后的落脚处，只要不断前行就好了。只要不停止，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奥尔加起身，拎着手弩迈步）
（奥尔加的回忆）
安娜斯塔西娅：道歉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我明白的
（两人握手）
（教堂里的圣歌响起，喻指圣徒升天）
奥尔加女大公：因为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只要你们不停下来，那前面一定就有我！（指圣徒引领信众）
（奥尔加带着重伤，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扑倒在血泊中）
所以啊……不要停下来啊！（指不停起义，反抗汗国统治）
（奥尔加手指指向前方）
（唱诗班男童唱歌，女人死）
（场景切换）
莫斯科大公（正把给大汗的贡品装车）：奥尔加？（无关心）
”
“……”
“很明显，一部分上层罗斯人，准备借助这种方式，煽动民众对抗罗马。”见他半天不说话，王大喇嘛主动指出了问题：“我们得小心这种新动向。”
“这么唐突的玩意儿，真能让罗斯人感动起来么……”旁边的吴翰深表怀疑。
“这哪好说。”王大喇嘛摇摇头：“我们保持警惕就是了。”
“确实需要想想办法。”郭康思考了片刻，提醒道：“斡罗斯诸侯从来不是真正的忠诚。”
“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王大喇嘛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我们也不能公开撕破脸。”
“说到底还是希腊人太弱了。”吴翰见周围没别人，索性直言道：“哎，李先生让我看《后汉书》，里头说大秦国有类中国呢……”
“那是汉朝时候的中国。”王大喇嘛摆了下拂尘，纠正道：“希腊人现在是有类大宋了。”
“啊？”
“和咱们罗马联姻的这个希腊王朝，就是靠篡位上台的。”王大喇嘛解释道：“前朝被十字军打的四分五裂，其中一支最大的遗民，为了复国东征西讨，眼看就要成功，国君却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小孩。于是他们祖先就趁机篡位，消灭了敌人的残余势力，宣称自己是正统皇帝了。”
“这不就是后周和宋朝么。”吴翰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希腊人，怎么一股子宋味儿。连死到临头还在内斗的本事，都学了去了。”
“嘘——”王大喇嘛打了个手势：“这话咱自己说就行，可别在外面说。”
两人赶紧点头。
“那咱们先走吧。”王大喇嘛看了眼水漏：“今天讲完课，我们还得见一位远道而来的学者。”
“哦？是哪里来的。”郭康好奇道。
“伊比利亚。”王大喇嘛撇撇嘴：“那地方又打起来了。有几个摩尔人学者往东跑，想找人投靠，正好碰到我朋友，就把他们引荐过来了。”
“哦……”郭康点点头：“你的朋友还真到处都是。希望教会里不会有人趁机找你麻烦吧。”
“嗨，不要紧，这城里收留天方教徒又不是一两天了。连突厥人都不少，何况这种千里之外的。”王大喇嘛不以为然：“听说此人还会些武功，到时候也让你老爹去和他会会吧。”“哦？”郭康还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想了想，觉得义父肯定会对这种远方的武学感兴趣，估计也拦不住，索性点了点头。
（摩尔人学者兼大侠，穆罕默德·“刺球”：
立绘由群友制图
）
“这回倒不是突厥人了。”吴翰在旁边插嘴道：“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从西域到罗马，到处都是突厥？我都晕了。当初唐朝怎么对付他们的？”
“这些人跟唐朝的突厥人没什么关系，就是其他人觉得突厥强大，纷纷冒名附会而已。实际上，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杂胡。”王大喇嘛摆摆手。
“其实罗马也一样。你看整个欧罗巴洲，到处都是自称罗马的人。其实有几个是真的？也都是杂胡冒充的罢了。”王大喇嘛感慨道：“这些道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哦，我说呢。原来罗马跟突厥，也是差不多的啊。”吴翰恍然大悟：“我懂了。”
虽然觉得他根本没懂，但郭康也没心思去深究了。
他跟着王大喇嘛，两人沿着长廊，边聊边走。周围的仆人早就习以为常，知道他们是去找皇子公主上课的，也没人阻拦他们。经过餐厅的时候，见狄奥多拉在门口看书，而脱欢还在桌上吃东西。旁边还有个不太面熟的小男孩，安静地坐在旁边。
两人走近问候，才发现脱欢正在吃烤肉。不过这肉似乎味道颇重，吃两口就得口水。不一会儿，杯子空了。旁边两个塞尔维亚侍从赶紧给他倒上，他又继续喝起来。
这两人他也认识，是怯薛歹的一员，编制上属于赫赫有名的质子军。当然，现在的怯薛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战场上的精锐部队了。质子们也就是当当随从，干点杂活而已。
理论上，只有大汗的近卫军叫怯薛，但最后一个有正统怯薛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蒙哥汗了。蒙哥汗死后，忽必烈自立为大汗，但蒙古贵族大多认为，蒙哥的幼弟阿里不哥才是正统的继承人。结果，忽必烈的怯薛全都逃走，跑去投奔阿里不哥了。
虽然忽必烈借助汉军消灭了阿里不哥，但成吉思汗时代传承下来的怯薛，也跟着打没了。最后，汉世侯们一人出了点兵，凑出一支武卫军给他，元朝至此才有近卫军。
忽必烈后来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又重建了怯薛，但这个时候的怯薛已经没了战争职能，只是在宫里打杂，和太监们抢工作，顺带给勋贵子弟们混资历用。
罗马的怯薛，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成为帝国之后，为了面子问题，才组建了这支军队，但里面也全都是……勤务人员。又因为除了大都，还有草原上的领地和宫殿，所以罗马怯薛的任务，反倒更繁杂了。
后来，有个旅行到这儿的法国人提了个靠谱的建议。按他的设想，怯薛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大都新招募的，主要是城里人，负责打扫卫生、做饭、端茶倒水，叫青年怯薛军；另一部分是原来就在草原领地上的，主要是草原牧民，负责给大汗放羊，叫老怯薛军。
双方各司其职，很好地完成了各项工作。怯薛的纯度，大大提升了。
像这种专门倒水喝的塞尔维亚人，就属于典型的青年怯薛军。
这些人之前实力强大时，曾经多次和罗马作对。哪怕臣服的时候，也经常反水。当年紫帐汗国入主大都的时候，塞尔维亚王国也是出兵阻挠者中的一员。
希腊人把进城叫做“伊斯坦布尔”，所以，和这些敌人的一系列战斗，也被称为伊斯坦布尔战争，乃是罗马的立国之战。战争过程很是凶险，但罗马人还是战胜了敌人，成功进城。多次造反的塞尔维亚也被严重削弱，自此老实了很多。
见到郭康，又瞅了瞅王大喇嘛，脱欢两三口吃完剩下的烤肉，站了起来。
“该上课了？”他问。
“对，今天是大师……大牧首和李先生的课。”郭康说。
“那挺好的。”脱欢说着，擦了擦嘴。两个侍从赶紧又端来盆，给他洗手，末了，还拿了外袍，给他穿上。
“小心点，小心点。”脱欢皱着眉头吩咐道：“这玩意儿挺值钱的，别给弄脏了……”
“也不用这么抠门。”郭康笑道：“这宫里各种紫色的布料，不比你那值钱。该有的礼仪是不需要省的。”
“嗨，要我说，那些更浪费。咱罗马现在也不富，花什么冤枉钱。”脱欢摇着头，算起账来：“而且李先生给我说了，紫色，其实不是正色。”
“哦？他是怎么说的？”郭康好奇地问。
“他说孔夫子厌恶用紫色代替红色的行为。我们罗马人当年推崇穿着红色战袍去打仗的英雄，现在却迷恋紫色代表的权柄，这就是帝国衰落的原因。”脱欢回忆了下，说道。
“这都能联想到……下回是不是该说，咱们紫帐要对抗朱明了？”郭康有些无语地嘀咕道：“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人家文化人，说的有道理。”脱欢直率地答道：“他说紫色叫间色，不是正色，不应该作为礼服。我们换个相似的正色就行了。”
“哪些是正色？”郭康问。
“呃……”
“青，赤，黄，白，黑。”旁边的狄奥多拉见他没记住，叹了口气，代为答道：“中原人认可这五种。”
“哦哦，对。”脱欢赶紧接道：“我寻思，这青色和紫色，差的不远。直接换掉就行了。”
“行么？”郭康深表怀疑，觉得起码他老妈和他姐就不一定乐意。
“行。你想，青色染料，便宜了多少。”脱欢伸出手，比划道：“到时候，不止皇宫里的这些帷幔装饰，能放下心翻新，还能省出不少来。正好，咱顺势把索娘娘庙，也给刷成绿的得了……”
显然，脱欢已经算过这笔账了。
毕竟，作为大汗的继承人，商业眼光是很重要的。田税丁赋，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收不上来，早就放弃治疗了。不如集中精力做生意。
“这种事情，你和二位陛下说吧，我也想不出什么建议。”郭康眼见他越想越离谱，赶紧在狄奥多拉开口之前，止住了他：“你再这么乱想，早晚整个城都得给你刷绿了……”
狄奥多拉这个希腊名，是她母亲取的，据说是源自罗马复兴时，一位著名皇后的名字。
当初罗马也发生了国人暴动，皇帝吓得准备逃跑。狄奥多拉皇后拒绝逃亡，说哪怕死亡，紫袍也是最美的裹尸布。皇帝为此动容，定下心神，设法反杀了国人。从此之后，这位皇后连同这个名字，都成了罗马人的传奇。
现在她锅小弟，想把紫袍给改成绿袍子，想想都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哎？‘青城’不好么？”脱欢还没反应过来：“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君士坦丁堡，改叫呼和浩特……”
“得了得了……”
眼见大家都盯着他，脱欢一时心虚，左右看了看，赶紧伸手，招呼那个希腊小孩。趁他姐还没开口，强行改变话题。
“这是我表弟，巴列奥略家的君士坦丁。老妈说他也到了年纪了，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学。”他对郭康介绍道。
“呃……你好……”郭康和那人显然都还没回过神来，只能先本能地用礼节互相问候。
脱欢见状，豪爽地笑了几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别那么见外，大家都是好安达。哦，君士坦丁你也别怕他，这家伙看起来傻大个，其实人不错的。”
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脱欢倒是挺擅长调节气氛，和人拉近关系。虽然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蹦出些神奇的想法……
“郭康安达也是。”他看了眼郭康，按着小君士坦丁的肩膀，称赞道：“这小子挺聪明的，今后肯定也能成一番事业。咱俩多照顾下他。我都想好了，他要是有功劳，我就让父汗效仿木华黎的故事，封他当希腊国王……”
郭康叹了口气。这货又开始了……
国王，是一种蒙古爵位，在大汗之下，万户之上。然而这说法，郭康总觉得不太对劲。
当然，希腊国王君士坦丁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傻眼地看着他。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郭康这次懒得装礼节，直接硬把他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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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像有个征文，但我也不知道有用么……）
郭康走进宫殿，来到目的地办公室。。
屋里，王大喇嘛戴着牧首的冠冕，拿着根拂尘，正指挥一个年轻人收拾东西。
“福生阿罗诃天尊！”见郭康进来，王大喇嘛笑着问候道：“郭公子满面红光，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哎，多练了会儿功而已。”郭康摆摆手：“王师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王大喇嘛转头招呼那个帮忙的年轻人：“吴翰，把收缴的东西拿来。”
年轻人吴翰闻言，从梯子上爬下来，拿来几本册子。递给郭康的时候，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
吴翰身形矫健，手上有几处明显的老茧，显然是常年用兵器留下的。郭康想了想，好像最近在父亲的幕府里，见过他一眼。
郭大侠的幕府，每年都要招募大量有才干的年轻人，其中表现优秀的，就送去汗廷担任文书、侍卫，充当预备官员。入主大都之前，汉世侯们就开始这样进行人才准备了。安达战争之后，这更是成了一条重要的选拔渠道。所以，对他有印象，也不足为怪。
郭康也没想太多，伸手接过那几个册子。
“这东西越来越多了。”王大喇嘛在旁边评论道：“希腊人学印刷，比咱们想的还快啊。”
“又是那种……不堪入目的东西？”郭康也不太想看，顺势问道。
他不翻都知道，里头会是些什么。希腊人学会了这技术，却不拿来干正事。当地的作家，时常写一些春宫文章，然后就去印了卖钱。
当然，要是只是这种程度，他倒不好说什么，毕竟王大喇嘛也说过，在汉地的城市里，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无论什么地方，读者们最喜欢、卖起来最赚钱的，都是这个类别。
关键是，他的家人，经常在书里作为重要角色出没。
虽然是收养的孩子，来自另一个时空，但这些年，郭氏夫妇对他视同己出，郭康也很是感激。一想到义母黄夫人无奈的神情，他就觉得这些希腊人着实可恶。
他叹着气，翻开其中一本。
果然，没几眼，又看到了郭大侠。
——郭大侠面容雄武，身材健硕，而且英雄事迹广为流传，是希腊人最喜欢的那种情色故事人物，天天被他们拿去，和各具特色的男主角们打情骂俏。
郭康捂着额头，也不知道回去该怎么和黄夫人说。
“都是这些，我就不看了。”他抱怨了一句，对王大喇嘛说：“找个机会，教训他们下吧。”
“不止。”王大喇嘛瞥了一眼，说：“你看最下面那个。”
“哦？”郭康拿出那本册子。它比其他几本还要粗陋，封面上写着：“圣徒奥尔加的反抗故事。”
“这是什么？怎么起个罗斯女名？”
“斡罗斯人印的剧本，讲一个虚构的弗拉基米尔女大公反抗大汗统治的故事。”王大喇嘛回答：“你直接看就可以。他们也用希腊文的。”
郭康点点头，随手翻到最后，准备看看他们想象了什么结局。
“（奧尔加和伊万从波斯商栈向外走）
伊万：真是安静啊，街上也没有蒙古人，跟萨莱真是天差地别啊。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大概是他们把大斡耳朵的战力都调到沙皇格勒那里去了。
伊万：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奥尔加女大公：看你那高兴的样子。
伊万：那是当然的了，大家都有救了，叶戈尔又那么努力，我也是加把劲骑
士！（指偷偷加入条顿骑士团）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说的也是。我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全部白费。
（走出商栈，门口停着马车）
奥尔加女大公：今后也是，只要我们不停下脚步，道路就会不断延伸……（指反抗大斡耳朵的道路）
（马蹄声。奥尔加回头。）
（一辆黑色高级马车唐突驶来，跳下来三个蒙古暗杀兵，拉弓射击三人。）
（尼古拉肩部中箭倒下。奥尔加抱着伊万为其挡箭。）
伊万：大公，你在干什么啊，大公
奥尔加女大公：哼，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尔加拿起手弩还击，击倒一个暗杀兵，其他暗杀兵见状不妙驾车逃离。）
奥尔加女大公：（喘息）什么嘛，我的射击还是挺准的
伊万：大……大公……啊……
奥尔加女大公：伊万，你怎么发出那种声音
（乐队奏乐）
伊万：但是，但是
奥尔加女大公：我是弗拉基米尔的大公奥尔加·弗拉基米洛芙娜，几支箭无关紧要
伊万：为什么，竟然为了保护我这种人……
奥尔加女大公：保护封臣就是我的工作
（尼古拉落泪）
伊万：但是——
奥尔加女大公：够了……你们走，大家在……等着你们
奥尔加女大公：而且……安娜斯塔西娅，我终于懂了，我们根本不需要最后的落脚处，只要不断前行就好了。只要不停止，道路就会不断延伸……
（奥尔加起身，拎着手弩迈步）
（奥尔加的回忆）
安娜斯塔西娅：道歉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奥尔加女大公：是啊，我明白的
（两人握手）
（教堂里的圣歌响起，喻指圣徒升天）
奥尔加女大公：因为我是不会停下来的，只要你们不停下来，那前面一定就有我！（指圣徒引领信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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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不要停下来啊！（指不停起义，反抗汗国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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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大公（正把给大汗的贡品装车）：奥尔加？（无关心）
”
“……”
“很明显，一部分上层罗斯人，准备借助这种方式，煽动民众对抗罗马。”见他半天不说话，王大喇嘛主动指出了问题：“我们得小心这种新动向。”
“这么唐突的玩意儿，真能让罗斯人感动起来么……”旁边的吴翰深表怀疑。
“这哪好说。”王大喇嘛摇摇头：“我们保持警惕就是了。”
“确实需要想想办法。”郭康思考了片刻，提醒道：“斡罗斯诸侯从来不是真正的忠诚。”
“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王大喇嘛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我们也不能公开撕破脸。”
“说到底还是希腊人太弱了。”吴翰见周围没别人，索性直言道：“哎，李先生让我看《后汉书》，里头说大秦国有类中国呢……”
“那是汉朝时候的中国。”王大喇嘛摆了下拂尘，纠正道：“希腊人现在是有类大宋了。”
“啊？”
“和咱们罗马联姻的这个希腊王朝，就是靠篡位上台的。”王大喇嘛解释道：“前朝被十字军打的四分五裂，其中一支最大的遗民，为了复国东征西讨，眼看就要成功，国君却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小孩。于是他们祖先就趁机篡位，消灭了敌人的残余势力，宣称自己是正统皇帝了。”
“这不就是后周和宋朝么。”吴翰恍然大悟：“我就说这希腊人，怎么一股子宋味儿。连死到临头还在内斗的本事，都学了去了。”
“嘘——”王大喇嘛打了个手势：“这话咱自己说就行，可别在外面说。”
两人赶紧点头。
“那咱们先走吧。”王大喇嘛看了眼水漏：“今天讲完课，我们还得见一位远道而来的学者。”
“哦？是哪里来的。”郭康好奇道。
“伊比利亚。”王大喇嘛撇撇嘴：“那地方又打起来了。有几个摩尔人学者往东跑，想找人投靠，正好碰到我朋友，就把他们引荐过来了。”
“哦……”郭康点点头：“你的朋友还真到处都是。希望教会里不会有人趁机找你麻烦吧。”
“嗨，不要紧，这城里收留天方教徒又不是一两天了。连突厥人都不少，何况这种千里之外的。”王大喇嘛不以为然：“听说此人还会些武功，到时候也让你老爹去和他会会吧。”“哦？”郭康还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想了想，觉得义父肯定会对这种远方的武学感兴趣，估计也拦不住，索性点了点头。
（摩尔人学者兼大侠，穆罕默德·“刺球”：
立绘由群友制图
）
“这回倒不是突厥人了。”吴翰在旁边插嘴道：“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从西域到罗马，到处都是突厥？我都晕了。当初唐朝怎么对付他们的？”
“这些人跟唐朝的突厥人没什么关系，就是其他人觉得突厥强大，纷纷冒名附会而已。实际上，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杂胡。”王大喇嘛摆摆手。
“其实罗马也一样。你看整个欧罗巴洲，到处都是自称罗马的人。其实有几个是真的？也都是杂胡冒充的罢了。”王大喇嘛感慨道：“这些道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哦，我说呢。原来罗马跟突厥，也是差不多的啊。”吴翰恍然大悟：“我懂了。”
虽然觉得他根本没懂，但郭康也没心思去深究了。
他跟着王大喇嘛，两人沿着长廊，边聊边走。周围的仆人早就习以为常，知道他们是去找皇子公主上课的，也没人阻拦他们。经过餐厅的时候，见狄奥多拉在门口看书，而脱欢还在桌上吃东西。旁边还有个不太面熟的小男孩，安静地坐在旁边。
两人走近问候，才发现脱欢正在吃烤肉。不过这肉似乎味道颇重，吃两口就得口水。不一会儿，杯子空了。旁边两个塞尔维亚侍从赶紧给他倒上，他又继续喝起来。
这两人他也认识，是怯薛歹的一员，编制上属于赫赫有名的质子军。当然，现在的怯薛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战场上的精锐部队了。质子们也就是当当随从，干点杂活而已。
理论上，只有大汗的近卫军叫怯薛，但最后一个有正统怯薛的，已经是很久之前的蒙哥汗了。蒙哥汗死后，忽必烈自立为大汗，但蒙古贵族大多认为，蒙哥的幼弟阿里不哥才是正统的继承人。结果，忽必烈的怯薛全都逃走，跑去投奔阿里不哥了。
虽然忽必烈借助汉军消灭了阿里不哥，但成吉思汗时代传承下来的怯薛，也跟着打没了。最后，汉世侯们一人出了点兵，凑出一支武卫军给他，元朝至此才有近卫军。
忽必烈后来觉得实在说不过去，又重建了怯薛，但这个时候的怯薛已经没了战争职能，只是在宫里打杂，和太监们抢工作，顺带给勋贵子弟们混资历用。
罗马的怯薛，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成为帝国之后，为了面子问题，才组建了这支军队，但里面也全都是……勤务人员。又因为除了大都，还有草原上的领地和宫殿，所以罗马怯薛的任务，反倒更繁杂了。
后来，有个旅行到这儿的法国人提了个靠谱的建议。按他的设想，怯薛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在大都新招募的，主要是城里人，负责打扫卫生、做饭、端茶倒水，叫青年怯薛军；另一部分是原来就在草原领地上的，主要是草原牧民，负责给大汗放羊，叫老怯薛军。
双方各司其职，很好地完成了各项工作。怯薛的纯度，大大提升了。
像这种专门倒水喝的塞尔维亚人，就属于典型的青年怯薛军。
这些人之前实力强大时，曾经多次和罗马作对。哪怕臣服的时候，也经常反水。当年紫帐汗国入主大都的时候，塞尔维亚王国也是出兵阻挠者中的一员。
希腊人把进城叫做“伊斯坦布尔”，所以，和这些敌人的一系列战斗，也被称为伊斯坦布尔战争，乃是罗马的立国之战。战争过程很是凶险，但罗马人还是战胜了敌人，成功进城。多次造反的塞尔维亚也被严重削弱，自此老实了很多。
见到郭康，又瞅了瞅王大喇嘛，脱欢两三口吃完剩下的烤肉，站了起来。
“该上课了？”他问。
“对，今天是大师……大牧首和李先生的课。”郭康说。
“那挺好的。”脱欢说着，擦了擦嘴。两个侍从赶紧又端来盆，给他洗手，末了，还拿了外袍，给他穿上。
“小心点，小心点。”脱欢皱着眉头吩咐道：“这玩意儿挺值钱的，别给弄脏了……”
“也不用这么抠门。”郭康笑道：“这宫里各种紫色的布料，不比你那值钱。该有的礼仪是不需要省的。”
“嗨，要我说，那些更浪费。咱罗马现在也不富，花什么冤枉钱。”脱欢摇着头，算起账来：“而且李先生给我说了，紫色，其实不是正色。”
“哦？他是怎么说的？”郭康好奇地问。
“他说孔夫子厌恶用紫色代替红色的行为。我们罗马人当年推崇穿着红色战袍去打仗的英雄，现在却迷恋紫色代表的权柄，这就是帝国衰落的原因。”脱欢回忆了下，说道。
“这都能联想到……下回是不是该说，咱们紫帐要对抗朱明了？”郭康有些无语地嘀咕道：“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人家文化人，说的有道理。”脱欢直率地答道：“他说紫色叫间色，不是正色，不应该作为礼服。我们换个相似的正色就行了。”
“哪些是正色？”郭康问。
“呃……”
“青，赤，黄，白，黑。”旁边的狄奥多拉见他没记住，叹了口气，代为答道：“中原人认可这五种。”
“哦哦，对。”脱欢赶紧接道：“我寻思，这青色和紫色，差的不远。直接换掉就行了。”
“行么？”郭康深表怀疑，觉得起码他老妈和他姐就不一定乐意。
“行。你想，青色染料，便宜了多少。”脱欢伸出手，比划道：“到时候，不止皇宫里的这些帷幔装饰，能放下心翻新，还能省出不少来。正好，咱顺势把索娘娘庙，也给刷成绿的得了……”
显然，脱欢已经算过这笔账了。
毕竟，作为大汗的继承人，商业眼光是很重要的。田税丁赋，倒是无所谓——反正也收不上来，早就放弃治疗了。不如集中精力做生意。
“这种事情，你和二位陛下说吧，我也想不出什么建议。”郭康眼见他越想越离谱，赶紧在狄奥多拉开口之前，止住了他：“你再这么乱想，早晚整个城都得给你刷绿了……”
狄奥多拉这个希腊名，是她母亲取的，据说是源自罗马复兴时，一位著名皇后的名字。
当初罗马也发生了国人暴动，皇帝吓得准备逃跑。狄奥多拉皇后拒绝逃亡，说哪怕死亡，紫袍也是最美的裹尸布。皇帝为此动容，定下心神，设法反杀了国人。从此之后，这位皇后连同这个名字，都成了罗马人的传奇。
现在她锅小弟，想把紫袍给改成绿袍子，想想都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哎？‘青城’不好么？”脱欢还没反应过来：“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君士坦丁堡，改叫呼和浩特……”
“得了得了……”
眼见大家都盯着他，脱欢一时心虚，左右看了看，赶紧伸手，招呼那个希腊小孩。趁他姐还没开口，强行改变话题。
“这是我表弟，巴列奥略家的君士坦丁。老妈说他也到了年纪了，可以跟我们一起上学。”他对郭康介绍道。
“呃……你好……”郭康和那人显然都还没回过神来，只能先本能地用礼节互相问候。
脱欢见状，豪爽地笑了几声，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别那么见外，大家都是好安达。哦，君士坦丁你也别怕他，这家伙看起来傻大个，其实人不错的。”
虽然看起来傻乎乎的，但脱欢倒是挺擅长调节气氛，和人拉近关系。虽然他经常控制不住自己，蹦出些神奇的想法……
“郭康安达也是。”他看了眼郭康，按着小君士坦丁的肩膀，称赞道：“这小子挺聪明的，今后肯定也能成一番事业。咱俩多照顾下他。我都想好了，他要是有功劳，我就让父汗效仿木华黎的故事，封他当希腊国王……”
郭康叹了口气。这货又开始了……
国王，是一种蒙古爵位，在大汗之下，万户之上。然而这说法，郭康总觉得不太对劲。
当然，希腊国王君士坦丁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傻眼地看着他。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郭康这次懒得装礼节，直接硬把他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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