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_向我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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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还看着台上,但反手也紧紧握住了他。

  那一刻忽然心意相通。

  如果分离是苦,你要把苦向谁诉?如果承诺是苦,真情要不要流露?如果痴心是苦,难道爱本是错误?如果相爱是苦,这世上的真情它在何处?

  我想到娜姐说的,陈向阳和炖猪那边的条件挺苦的,她都有点受不了,他们俩居然还觉得挺不错,甘之如饴。这苦和乐,还真不能用一把尺子来衡量。

  我微笑了,不知怎地想到大家,想到以前,再想到现在,觉得心里又是辛酸又是甜蜜。

  就象娜姐唱的,好多事情总是后来才看清楚,然而我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好多事情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就算是苦我想我也不会在乎……

  晚上散了之后,我和他摇摇晃晃地腿回去。他以前还老喜欢上他那,可我嫌那规矩多,不自在,这不能弄乱那不能搞脏,他又嫌我那脏乱差跟狗窝是的完了还要什么没什么,就这样老说不拢到一起去。每回都挺成问题。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好象好多了,大概是磨的吧,都觉得自己稍微迁就一下对方也不是那么的不能忍受。

  还沉浸在刚才的环境里,于是沉默着走了一会。快到要分手的地方了,我问了他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哎,你说……咱俩……谁男的谁女的?

  他停了下来,仰着脸看天,过了好半天,才保持着这个姿势说:你管谁男的谁女的,两人在一块只要……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就行了呗。

  这话说得我无比激动,忍不住上去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我……

  我们都冲动了,打车去练鼓的地方,实地ca练野战排。下了片,他不依不饶地:好,该我拯救大兵雷恩了。

  我酒劲上来了,吼:来啊,谁怕谁啊。

  跌跌撞撞地回到我住的楼上,戏码不断。从海军别动队一直演到了兄弟连,折腾到早上黑色轰炸机兵临城下一嗓子惨叫划破了长空。据说吓哭了二十多个嗷嗷待哺的小孩,惊扰了四十几条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的狗,楼下厨房大厅架子上桌上的碗给震掉下来催了一地,包括喝豆浆的客人和跑堂的三子在内没有一个不捂耳朵的,唯一镇定自如的人是三嫂,依然笑咪咪地把抻好的粗面棍沾上糖稀姿势优雅地扔进了油锅。

  高力强很高兴,等在娜姐婚礼上我跟他的合影洗出来之后,特意到照相馆放了个15寸的,死活贴在了墙上,下面还大笔一挥,写了行有纪念意义的话:公元200某年某月某日经过长期的围剿和反围剿王匪终于被我军全面拿下!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招是娜姐跟他耳提面授地,说自古华山一条道,王胖子耳根软,只能智取不能力敌。高力强一句好听话还就真的智取华山了。

  我带他去见我爸妈,他老老实实地鞠躬,然后小声问我:要不要咱奔一个给他们看看?

  你他妈地给我滚蛋吧!!我一脚踹了出去。

  我也见过他爸了。那是有一天开车接他下班的时候,走半路上他忽然ca了一声,我一看,有辆红旗跟屁股后头呢。他就问我:哎,敢不敢跟我去见一人?

  我就明白了:你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直开到一大院里停好,红旗里下来一挺精神的老头,眉眼跟高力强有几分相象,主要是那目中无人的劲象。手里攒着俩钢胆,晃来晃去丁零当啷直响。高力强也不理他,态度冷淡地走到屋里,大派派地往沙发上一坐:你不想看看我为的谁不结婚吗?你看吧。就他。

  老头过来上下打量我,口气挺严厉:你……干吗的?

  开车的。

  这车你的?

  对啊。

  老头走到高力强跟前,怒了:你敢糊弄你老子?

  谁糊弄你了?高力强甩都不甩他,眼睛一翻:爱信不信。

  老头气坏了,吹胡子瞪眼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我还奇怪呢!高力强火了,站起来也瞪着眼:我怎么是会被你生出来的!!

  老头不理他,让警卫员准备饭。高力强哼了一声。

  老头又过来问我:你开车送他来的?

  恩。

  他付你车钱了吗?

  没呢。我抓着头,心想,什么时候给过啊。结果老头自己从兜里掏出几张来递给我:够了吧?

  够,够。我立刻笑眯呵呵地接过来点了点,嘿,真不错。

  你可以走了。麻烦你了啊。

  那行,回见吧您勒!我就开车回来了。挺简单,也挺轻松。虽然高力强回来以后生了好几天的气,说我卖友求荣吃里扒外爱占小便宜见钱眼就开,几张钞票就把他给卖了。我问他,老爷子还行啊,看上去不坏啊。高力强就冷笑了:噢,坏人脸上还写着字告你啊?你是已经在最底下了,你还怕踩吗?我也不怕踩,我周围也没什么跟他好有牵扯的了。他能拿我怎么样?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行啊你!

  他别住我的手向后一扭就来了个改良喷气式:你他妈掉脸就走人你!!

  我反手就掐上他了,吼:松手!从娜姐那偷师来的王氏改良大蚂蚁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日子终于变成了流水价的重复。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

  高力强贴在墙上的照片被我扯下来他又挂上去,扯下来他又挂上去。我甚至还听他跟陈向阳打过电话,罗里吧唆事无巨细地汇报,完了还一大堆牢骚。我只当没听见。我逐渐了解到这人的所有生活习惯和骨子里的东西,譬如极度没有安全感,依赖性强,小心眼,记仇,生活能力差……但是还好,都还不是大毛病。他跑的勤了,再加上墙上那照片,三子就明白了。我也知道他明白,有些事上能看得出来。我没提,他也没提。大家心照不宣着,还跟过去一样。这就挺好的了。

  我再无他求。

  现在这小子就赖在旁边,我抽着烟,看着他。想到自己单身过的这么多年,又想到跟他认识以来的种种,觉得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又好象就是昨天。

  我还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

  去哪?

  我拦住眼睛还没睁开却一跳而起的他。

  松手!憋死我了!他捂着膀胱往外跑,然后又想起来抓了条沙滩裤手忙脚乱地套上,再套上汗衫,一边骂:ca!上个厕所还得这么麻烦!!

  我听着咚咚咚下楼的声音,抓抓头笑了。走到窗户旁边,哗一下拉开窗帘,推出去,太阳挺好。鸽子在天上成群地兜着圈,哨音悠悠地长鸣。一会在这一会又到了那。它们是在这个城市头顶上的,可以飞翔,俯视着整个灰得发白的石屎森林,无数陷在其中的人们对它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会在这一会又到了那。

  我抓起喂鸽子的碗里放着的玉米粒,使劲扔了出去。无数点金黄在阳光下奔跑,跳到了对面的屋檐上,打着滚撒着欢。鸽子们就逐一飞了下来。远远地,依稀听到一声轰隆隆的炮响……砰!!!

  人生,就象一粒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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