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结局下_剑似生平【正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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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结局下

  第61章结局下

  他怕摔著师兄,勉强站稳了,眼泪决堤一般。想嘶声痛哭,又怕引来了人,晃了半天,也只敢咬著自己手腕,把哭声闷在心里。

  半天,顾怀昭才小声说:师兄,你要是骗我……

  我……

  他张了张嘴,想了半天,眼前一片模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拿左手握著应雪堂的左手,试著把体内残留的几丝内力渡给师兄。

  随著内力渡入,应雪堂冰凉的身体果然变暖了一些。

  顾怀昭像抓住救命稻糙似的,把所有内力往应雪堂体内渡去,只想维系他身上那一丁点虚假的温度。

  听到附近有追兵的声音,顾怀昭慌忙一面走,一面输送内力,分心两用之下,人万分狼狈地摔了一跤,好在应雪堂还稳稳地伏在背上,脸上身上都干干净净,长发沾著润泽的水气,像是月下的美人。

  顾怀昭喘息了一阵,双腿摇晃著站起来,手紧紧握著身上人的左手,一刻也不敢停下传功,急得满头大汗,却作轻声低语:师兄,我们说好了的。

  他把这句话重复了许多次,终於忍不住哽咽道:只要你醒来,我什麽都答应你,我每一世……

  顾怀昭一双眼睛目光涣散,抖抖索索地说了下去:心里都只有师兄一个人。

  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淤血,半天才缓过劲来,拼尽全力赶了一段路。路上遇到散兵游勇,免不了要抽出手来拔剑,可刚松开手,再握回去,应雪堂身上的热意就散尽了。

  顾怀昭几乎是嘶声大吼了一声,用肩膀把剩下几个喽罗撞开,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

  到了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敢腾出手来?

  顾怀昭往前连奔五里,那把长剑像摆设一般挂在顾怀昭腰上,左手片刻不离应雪堂的左手,见追兵近了,便千方百计地避开。身後一直有人在追,从那些人的叫骂声中,顾怀昭听到杀死李万山、苗战、孟长青……无数人的罪名被安在自己头上。

  眼看著自己身上丹田枯竭,再也一丝内力可用,顾怀昭忍著嘴里的腥甜,一边逃,一边想尽千方百计,想再强提一口真气。

  想从每一块血ròu中,再搜刮几下,把应师兄的身体重新捂热……等顾怀昭绕开身後人,背著应雪堂钻进紫阳山巅的山洞中,拿碎石藤蔓糙糙掩住洞口,人已经累得眼前发黑,耳鸣如雷,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他终於能把应雪堂放下来,好好地搂在怀里。

  顾怀昭闭紧眼睛,满是泥污血迹的手,先在衣上擦了几下,然後才落在师兄脸颊。

  他极小声地说:我没看你一眼,不算破了誓。老天爷知道的。

  顾怀昭说完这句话,眼前又是一阵天昏地暗,眼底如痴如狂:早知道,我就不说那样的话,免得你心里难过。

  师兄,我忘不了你,你用不著怕!

  他不是没有料到这一日,江湖里人杀人,他也不求什麽善终,只要是同生共死。

  可为了应雪堂那句谎言,顾怀昭又不得不活下去,等著莫须有的那一天到来。

  顾怀昭闭著眼睛,用尽浑身力气揽紧了他,把脑袋埋在应雪堂肩膀上,只觉得两世到头,被同一个人折磨得团团转,是何等荒唐,何等……命中注定。

  想到这一世走了不同的路,自己因师兄吃了不少苦,师兄又替自己担下不少罪名,顾怀昭恍惚之间,心里又泛起丝丝甜意,他们虽没一同享过福,却一同分担过种种噩运。

  洞外偶尔有追兵走过的声音,顾怀昭一点点把残存的真气渡给应雪堂,时而担惊受怕,时而胡思乱想,心力交瘁之下,人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得太熟,而应雪堂身上冰凉彻骨,手软软垂在一旁。

  顾怀昭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他用力抱紧了应雪堂,人张著嘴,无声地说著什麽,连骨头都在咯咯作响。

  他为什麽要睡过去呢?为什麽没有多熬几个时辰?

  在这短短一瞬间,顾怀昭几乎被自己的悲痛内疚给彻底压垮,他还想把真气渡给去,让师兄暖和起来,丹田里却空空荡荡,稍一提气就一阵绞痛。

  洞外传来哗哗的雨声,雨下的难辨晨昏,顾怀昭像行尸走ròu一样愣在那里,眼睛布满血丝,已经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雨水倒灌进洞,往洞里注了浅浅一汪水,顾怀昭坐在泥水里,人似乎痴了。

  他明知道应雪堂说的是假话,又以为师兄说的是真的。

  他还会醒转过来,只要自己诚心的,极诚心的等下去。

  就这样等了三个时辰,在这狂风暴雨之夜,在顾怀昭冰冷的怀中,应雪堂身上竟真的慢慢暖了起来。

  顾怀昭以为是梦,眼看著梦境越做越真,人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半点力气。

  应雪堂身上越来越烫,出了许多汗,胸膛渐渐有了起伏,他灼热的呼吸喷在顾怀昭颈侧,额头更是热得像火炉。

  顾怀昭只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何时遇上过,蓄了许久的劲,才抬起手来,把自己还算干净的中衣披在师兄背上,自己挪了个位置,背朝洞口坐下,用血ròu之躯为他挡下漫天风雨。

  两人身上的鲜血被雨水浇得变了颜色,在地上汇成一滩淡红色的水泊。

  不知过了多久,应雪堂终於睁开眼睛,喉咙像著了火似的,深深皱起眉头,看著顾怀昭,半天才说了一声:顾怀昭……师弟?

  顾怀昭有许多年,没听见师兄这样喊他,不由得愣在那里。他想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眼眼前这人是谁,可他不敢破誓,也不敢睁眼去看。

  所幸应雪堂很快改了口,又截然不同的语气颤声道:师弟,我……他说到这里,捂著自己的脑袋,痛得蜷曲起来,等再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变了许多,那是一双极深、极暗的眼睛,眼底的阴鸷执念和深深爱意仿佛都翻了一倍。

  应雪堂眼睛亮得像两团漆黑的火种,像野兽舔舐猎物一般,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声音倒是极温柔:师弟,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活下来……

  顾怀昭闭著眼睛,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应雪堂这才冲他微微一笑,世间春光怎敌他三分颜色。

  想到顾怀昭看不见自己的笑容,应雪堂脸色微沈,把手放在顾怀昭脸上,轻声道:师弟,睁开眼睛。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啦。你再看我,也算不得破誓。

  顾怀昭不敢听他的,直到应雪堂温声劝了许久,才敢睁开眼睛。眼前的师兄仍是俊美无俦,脸上的疤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了。应雪堂随手摸了摸脸上的疤,低声道:我想起许多事……

  他说到一半,见顾怀昭盯著自己的右脸不放,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很丑?顾怀昭慌得不住摇头,应雪堂被他熨熨帖帖地哄了一顿,笑逐颜开。

  他一手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另一只手去牵顾怀昭,得意地扬起眉梢:师弟,走吧。我会替师弟讨个公道!

  顾怀昭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他也想问一问师兄为何突然好了,问一问师兄为何内力大涨。然而林林种种的疑问,真的有必要问出口吗?

  前方是错综复杂的路,有无穷无尽的後手,他只剩一样心诚。

  他彻彻底底地拥有一个人,那个人也彻彻底底地拥有他。

  有大好头颅在肩,有剑在手,有心上人在心头,生平已足够。

  作家的话:

  想看啥番外啊?

  如果新坑本性毕露,写狗血恩屁ròu文,大家会不会嫌弃我T皿T第62章前世番外藏锋

  应雪堂接过藏锋铁剑,统领紫阳山不久,便觉得藏锋二字,确实是至理名言。

  他邀梅庄庄主来紫阳山做客,用雪水煮茶,宴至欢时,对方终於吐露心声:贤侄,当年之事,我劝你不要深究。我与你父亲交好,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与天下为敌易,防至亲难。

  不过是这样一场小聚,数月之後,梅庄主人便横死家中。

  他去鸡鸣镇打探,那镇子与无双庄相隔不过五里,可说是来去必经之路。镇中老翁还依稀记得当年事,然而不过三五天,鸡鸣镇竟被屠为空城。

  这些血案虽与他无关,但件件皆是为他所累。

  他在明处,敌在暗处。他只想寻仇,对方却杀人如割糙。

  他虽有非常手段,可锋芒太露,难免伤及无辜。他只有藏锋。

  应雪堂以薄酒祭过泉下亡魂,把血楼交到肖枕梦手里,让几位护法轮番去查当年事,自己三年未下过紫阳山。

  然而忽有一日,肖枕梦到後殿寻他,头一句便是:你师弟出了好大的风头!天下人都在寻他!

  应雪堂漠然道:紫阳山门下两千名弟子,我有六百来位师弟,你说的是哪一位?

  肖枕梦替自己倒了杯茶,笑盈盈地说:叫顾怀昭的!你不是和他眉来眼去地练了几年剑,如今黑白两道都在悬赏他的人头。

  应雪堂手微微一颤,怕肖枕梦看穿,不动声色地掩饰过去:我记得他。

  肖枕梦最见不得他装模作样,和他吹嘘起别的江湖事,才说了几句话,应雪堂双目如炬,冷冰冰地打断了他:顾怀昭师弟不是会惹事的人,知道什麽就说。

  肖枕梦哈哈大笑:说不定又是你害了他!

  应雪堂知道肖枕梦又在拿他取笑,往常再难听的话,他也当做是耳边风,唯独这一次怒不可遏,当即沈下脸来:不可能!我一发现有人喜欢暗地里动些手脚,就和他疏远了,他下山之後,也从未找过这人。

  肖枕梦更是乐不可支,一手捧著茶碗,一手支在桌上,倾著身子和他说话:人家罪名可是杀了鸡鸣镇数百口人命,连梅庄血案也算在他头上,要说和你无关,我可不信。

  应雪堂脸如覆霜,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去看看。

  肖枕梦只笑不语,应雪堂低声道:如果真抓到顾怀昭师弟,要过好几次堂审,由最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主持,还要交由死者家属指认,我会想办法从中周旋。你现在就动身,别让他在路上出事。

  肖枕梦仍坐著不动,硬要从应雪堂嘴里问出话来:我想不明白,你有几百名师弟,这人到底是什麽来头,能让你记住名字?

  应雪堂眼中仿佛有两团漆黑火焰,明明灭灭的跳动了一阵,才道:没什麽来头。只是刚上紫阳山时,我受了伤,他照顾过我几日。

  肖枕梦挑眉应了一声,还没接话,就听见应雪堂皱著眉头道:他不记得这件事。

  肖枕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双眼睛盯著应雪堂打量:这倒是有趣。

  应雪堂拼命想忍下脸上焦躁神情,侧著脸,几句带过话头:我那时候脸上全是污泥血污,他看不上,整天撇下我和其他弟子往来。後来养好伤,换了衣服,再去找他,他态度就全然不同了。

  肖枕梦从未听过他为一个人说了这麽多话,正在暗自掂量好笑,就听见应雪堂怒喝起来:你到底去不去?

  肖枕梦知道他关心情切,拖延了这麽久,已然是触了逆鳞,当即拱了拱手,连连打下保票:楼主放心,属下这就动身。

  应雪堂直到肖枕梦无声无息地离开後殿,心中暴躁仍有增无减。这麽多年未见,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有什麽瓜葛,也该淡了。

  为什麽一听别人提起这个名字,和他相关的往事都一一浮上脑海,倒像是自己放不下一般!

  明明是他先丢下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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