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真心_权臣之妻多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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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真心

  钱氏那边的变故,姜千娇还并不知晓。

  她正美滋滋的坐在铺着大红云锦团花桌布的雕漆圆桌前,拿着她的银纹细竹筷,舒服自在的享用今天的早饭。

  不得不说,秦萧每次做给她的美食,都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像这碗红豆小芋圆,也不知是拿了什么面团儿揉的,又软又有筋道,吃到嘴里也不黏牙,甜糯糯粉嫩嫩的,一口一个,小巧可爱,光是瞧着便十分的讨喜了。

  还有这碟炸的酥酥脆脆的蝴蝶芝麻饼,色泽金黄,味道焦香,跟这芋圆一起吃,当真是暖胃舒心的绝配。

  “这个又是什么呀?”

  她眼睛亮亮的指着刚送上来的一盘热腾腾的暗红色糕点,带了些好奇之色问道。

  秦萧挑了下眉,伸手拿了一块递到她的唇边,慢条斯理道:“是对你身子有好处的东西,你今天可得多吃点。”

  对我身子有好处的东西?

  姜千娇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昨晚上吃的那锅“十全大补汤”来。

  还别说,喝了那汤,气色都红润了几分,腰腹处热乎乎的真挺舒服,两条腿今天也似乎更有力道了些······

  她垂眸盯着秦萧手中的糕点,热气袅袅而上,连带着让她的脸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滚烫起来。

  这不会又是什么加了药材的特别“补品”吧?

  秦萧这人,瞧着外面挺正经的一人,怎么内里满脑子都是这些歪心思呢?

  她微恼,软软的嗔了他一眼,握着他的手就把糕点推到了他自己的薄唇边。

  “这样补身的好东西,怎么就光我一个人吃,你却在一旁看着?不如你也来多吃点,好好补一补吧。”

  秦萧不似姜千娇吃饭细嚼慢咽,一派千金小姐自小养出来的良好仪态,在外行军打仗早就形成了他吃东西速战速决的习惯。

  因此姜千娇还未吃完一半时,他便早已放下了筷子,只端着茶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水润的小嘴儿在那里开开合合的嚼东西,仿佛是看着一只掉进了松果堆的快乐小松鼠似的,打心眼里觉得可爱生动,特有意思。

  “这个的确是好东西,却不适合我吃。”

  他眉眼淡淡的说着,并不接她递过来的那块糕,只端起手中白雾升腾的清茶,轻抿了一口。

  “为什么不适合?”

  姜千娇越发的觉的自己所料不错,这东西八成就像是跟昨晚的那汤一样,又是十全大补的燥热之物。

  这么个猛烈的补法儿,你也不怕我流鼻血。

  秦萧慢吞吞的喝茶,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是用阿胶,红枣,枸杞,桂圆,百合等物,再加蔗糖做的粉糕,正适合女子补气养血,固本培元之用,我觉得,依你早上的那般形容,还是该你多吃点的好。”

  他把“补气养血”四个字放在齿间加重了些语气,让姜千娇顿时就想起今天是她的小日子,可不就是得好好补补血气么?

  “女子调理身子的事,你倒是懂的多。”

  她面色微红,扭过腰就要赌气把手收回来,却被秦萧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放在掌心揉捏。

  “不是我对女子的事懂的多,是我对你懂的多。”

  他垂眸看向她白若凝脂的细嫩指尖,目光幽深,语气清清淡淡,却又似乎另有深意。

  “却不知你什么时候,愿意对我懂的更多一点儿。”

  姜千娇的心中微微一动,抿了抿唇,声音娇软软的,隐隐带着一丝小小的委屈。

  “你若是不想让我懂的更多,我又上哪儿去懂你更多?若是自作主张,胡思乱想的去猜测,岂不是自寻烦恼?你要让我懂,前提是你得让我懂啊。”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婉转绵柔,娇媚甜腻,听的人耳中舒畅,心中酥麻,愉悦不已。

  秦萧握着她的手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只要你愿意对我真心以待,自然就能懂的我的所有。”

  他温软的薄唇轻轻的落在她的指尖,将那块糕点小小的咬了一口,舌尖似有所若无的将那蔻色的粉嫩手指也一起卷入了唇齿间,叹息似的说了句。

  “真甜。”

  一时之间,姜千娇心跳如鼓,竟是分辨不出,他口中的“真甜”,到底指的是那块糕,还是自己那被他唇齿间温暖水色包围着的手指。

  她面上的绯红也悄悄的蔓延,连那雪白纤细的脖颈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美的娇艳如花。

  “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她一双湿漉漉的乌黑眼眸瞧着他,亮晶晶的诱人心动。

  “不多吃点,怎么听你的话,好好补补气血呢?”

  秦萧的唇角,缓缓绽开一个笑。

  这个笑,犹如冰封湖面被暖风拂过,化成了一池春水,泛着浅浅的涟漪,柔情荡漾。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淡淡的投照在他那张修眉俊目的完美面容上,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姜千娇的视线有些恍惚,似乎是透过他,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眉清目秀,温和隽雅的小小少年来。

  果然,是同一个人吗······

  那句埋在心底的话在喉间滚来滚去,在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出来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掀帘进来,打断了这一切。

  “禀将军,夫人,刚刚传来的消息,钱氏她,她在自己屋子里头,上吊自尽了。”

  说完之后,丫鬟颇有些局促不安的勾下头,心中有些忐忑。

  毕竟主子成亲大喜的第二天,就听见这样晦气的消息,难免不会动怒。

  “自尽?”

  秦萧眉心微动,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

  “那她人可曾救下来,现在又是死是活?”

  “这······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人都凉了,根本没的救了。”

  丫鬟小心翼翼的说道:“听说她早上从夫人这儿回去后,就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伺候的下人们都赶跑了,一个人关着门躲进了屋子里,也没个动静,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珠儿去给她送早饭,才发现的······”

  姜千娇挑了下眉尖,惊讶之下又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从早上的情形来看,那钱氏的性子,分明就是吝啬爱财,油滑刻薄,连亲生女儿也不在乎,怎么也不像是个一气之下就去寻死的人哪?

  她便是担心自己被赶出府去,想逼着秦萧不得不改口留下她,也该假作上吊,闹出场大动静来,哭天喊地的卖惨撒泼才是,又怎么会闷声不响的,躲在自己屋里如此决绝的断了气呢?

  若这真是这般脾气大,有骨气,早上也不会厚着脸皮来她这儿,打人骂狗的假哭哀嚎,千方百计的想赖掉那笔三千两银子的欠债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蹊跷。

  她看着秦萧起身,便也款款站了起来,想跟着去瞧瞧。

  毕竟,这件事虽是薛金银有错在先,她不过是给个教训而已,但到底是闹出了人命,并非是她所愿。

  然而她还没完全的站起身,就被秦萧双手扶着纤细的肩膀,又给按回了座位上。

  “这些事,你不用管。”

  他在她乌黑漆亮的发顶摸了摸,似是安抚一样的沉声道:“她的死,与你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好好的吃你的饭便可。”

  姜千娇檀口微张,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再坚持,顺从的点了点头。

  “嗯。”

  钱氏的院子。

  所有在这儿伺候的下人,不管是屋里头的大丫鬟还是洒扫的粗使婆子,全数都被麻绳绑了,押着跪在了日头底下,瑟瑟发抖的惊怕不已。

  她们哪会料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老夫人可是将军的恩人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还无人施救,会不会将军一发怒,就让人把她们都给活埋了给老夫人陪葬?

  天哪,真是祸从天降,我们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薛金银哀哀戚戚,跪在钱氏的屋子外头,哭的如同一个泪人儿,泪水从眼眶里不断的涌出来,流过瘦弱的脸颊,沁湿了心口处的点点衣襟。

  这幅涕零如雨的可怜模样,衬着她那张寡淡如水的面孔,倒颇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凄楚之态。

  秦萧并未理她,只当是没有这个人一样,负手站在台阶上,淡淡的抬眸,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京兆府尹,陈全。

  “如何?”他问道。

  陈全捻着下巴上的胡须,摇了摇头。

  “仵作细细的验过,脖子上的勒痕与上吊用的汗巾子纹理是一样的,身上也没有外伤,屋子里头也不像是有外人闯入的模样,再加上这名叫珠儿的丫鬟的供词,只怕是现在就可以下结论,这钱氏妇人,的确是自尽而死的。”

  谁也没有察觉到,薛金银用帕子捂着哭泣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牵动了一下。

  秦萧眼眸微凝,沉吟着没有说话,陈全又在一边不无担忧的说道:“若是旁人,死了也便罢了,可这钱氏身份特殊,又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住进您府上的,只怕这件事传了出去,都察院里头的那帮御史,又要大做文章,对将军您口诛笔伐了。”

  秦萧冷冷笑了一声。

  “一帮牙尖嘴利的腐儒罢了,难道我还怕他们不成?”

  陈全叹息道:“下官知道将军从不惧这些流言蜚语,可终归是人言可畏,在这京城里头,有时候,一句话就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若换了往常,像这样的话根本入不了秦萧的耳朵,他也绝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嫌谣言嘈杂,只管抓了几个领头的杀鸡儆猴便是。

  可是他可以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却容不得别人在背后说姜千娇一句不好。

  钱氏虽是自尽,可终归是跟姜千娇有关,消息落到那些有心人的嘴里,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诋毁她。

  若因为这些无聊之事影响了她的心情,变的闷闷不乐,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纪冬,备马,我要进宫。”

  “是。”

  薛金银跪在那儿,哭的凄凄惨惨,眼角余光却总是偷偷的往秦萧那里瞄去,见他要带着纪冬离开这里,心下有些急,忙出声喊道:“秦哥哥,我,我······”

  秦萧停下脚步,侧眸看了她一眼,语气颇为冷淡。

  “我记得同你说过,要称呼我为将军,你偏就记不住吗?”

  薛金银声音一滞,面带惊惶的垂下头,磕磕绊绊的小声道:“是,将,将军······我娘她去的突然,我一个孤女势单力弱,无处容身,还请将军开恩,能不能让我暂且留在这儿,料理我娘的后事······”

  秦萧蹙了蹙眉,半响,淡淡道:“留下可以,但不许再住在这儿,收拾东西到二门外的偏院里去,以后不许再来搅扰夫人,听清楚了吗?”

  “听,听清楚了。”

  薛金银勾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肩膀在微微的颤抖,似是感激涕零的俯下身去,给秦萧磕了个头。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秦萧不再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向外走去,连一丝怜悯留恋也无。

  薛金银微微掀起眼皮,望着他身姿欣长的俊朗背影,撑在地上的手指,一点一点的缩了起来,紧紧的攥成了团。

  她成功了。

  所有人,都被她瞒过去了。

  太好了。

  只要能留下来,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纪冬跟在秦萧身后,往前走了几步后,却是微微犹豫了下,转身走到薛金银的面前,捡起她刚才掉在地上的帕子,蹲下来递了给她。

  “节哀顺变。”他说道。

  薛金银愣了下,脸上随即挤出一抹温柔感激的神色来,伸手接过帕子,抽抽噎噎的泣声道:“谢谢纪大哥,谢谢你,也只有你一个人,会来关心我······”

  她似乎是悲痛过度,捏着帕子,眼睛通红,已是哽咽难言,说不下去。

  纪冬看着她,似乎是想安慰些什么,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轻轻叹了口气后,起身大步跟上秦萧的背影,一径离开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加上秦萧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靖平侯府发生的这桩人命官司,很快就传扬的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都察院的御史们更是犹如苍蝇见到了肉,兴奋的摩拳擦掌,奋笔疾书的就开始写弹劾秦萧的奏折了。

  他们这些靠上谏打口水仗过日子的言官,讲究的就是一个三寸不烂之舌,一根威武不屈的傲骨,为了能青史留名,连皇帝都敢骂,更别提秦萧本就为人诟病已久的权臣酷吏了。

  平日就算是没事也要找出些无关紧要的小瑕疵来明讽暗贬一番,如今倒是喜从天降,送来这么好的一个把柄给他们。

  那钱氏住进秦萧府中,原是皇帝为了体现秦萧知恩图报,饮水思源的忠孝仁义。

  却不成想秦萧这忘恩负义的煞神,却为了些许小事,就活活逼死了恩人,如此刻薄寡恩,狠心绝情,这可不就是对皇帝莫大的讽刺,在藐视君上么?

  还有一点他们心照不宣的是,都察院中高廷尉可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秦萧素来与高廷尉不和,他们若是这次能立个首功让那秦萧吃个亏,岂不是在高廷尉面前大大的长脸?以后的仕途前程可不就有希望了么?

  于是第二日一早的朝会,皇帝才刚刚落座,便有都察院左御史牛志柏出列站了出来,手持笏板躬身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皇帝扫了一眼御案上刚刚送上来的厚厚奏折,隐在冠冕珠帘后的面容并无波动,颌首道:“讲。”

  牛志柏当即一拜,朗声道:“臣要参,骠骑将军秦萧,忘本负义,无德无信,逼死救命恩人钱氏,逍遥法外,罔顾人伦,似这等不忠不孝的奸恶之徒,还望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朝堂上立时有大臣们轻微的议论之声响起。

  紧接着又有两人站了出来,躬身抬袖道:“臣附议。”

  跟着观望的大臣们,有站在高家这边的,也不再犹豫,一并站了出来,同声参奏秦萧。

  反正那个冷面煞神成亲休假,今儿不上朝,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当场一剑给砍了。

  皇帝微微抬眸,却并未说话,另有兵部侍郎章大人上前一步,站出来看向牛志柏,似笑非笑的开口。

  “牛御史好一番慷慨陈词啊,却不知你有何证据证明是秦将军逼死的钱氏?”

  牛志柏冷哼了一声。

  “如今京城的街头巷尾,谁人不知秦萧不容那钱氏,为了几千两银子就逼死人命,你若不信,只管去问便是。”

  “哦?”

  章大人微微笑道:“原来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也可以成为定人罪名的证据了,那照牛御史这么说,我前儿还听见有人说你家牛小公子在外头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传言,想必也一定是事实了。”

  牛志柏的脸色顿时一变。

  这事儿倒的确是事实,不过他已经花钱堵住了那个被抢民女家人的嘴,摆平了此事,料想无人知晓,却不怎的被这姓章的给刺探到了。

  “你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

  他铁青着一张脸,做出一副受辱的样子,向皇帝拱手道:“陛下,章大人与秦萧素来亲厚,他为了给秦萧开脱,就来信口污蔑微臣,真是其心可诛,请您千万不要相信他!”

  “呵。”

  章大人嘴边笑意更甚,语气里浓浓的一股讽刺之意。

  “大家同样都是听的闲言碎语,怎么牛御史就成了直言不讳,惩奸除恶的忠臣,轮到我,就成了信口雌黄,搬弄是非的小人?话都让牛御史一个人说完了,横竖都是你有理,不如我们都散了,留着你一个人在这朝廷之上,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好不好?”

  “你!”

  牛志柏气的满脸通红,正欲再同他争论下去,却看到站在前头一直不言不语的高廷尉,却是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他顿时警醒反应了过来。

  不对,怎么能让这姓章的给牵着鼻子走,倒把秦萧的事儿给撇出去了?

  哼,这老狐狸,当真奸猾!

  他当下不再跟章大人纠缠,再次扬声拱手向皇帝进言,要求严惩秦萧之罪。

  皇帝高坐上首,耐心的听完他们的争执,却是不恼不怒,温和的笑了笑。

  “好了,你们所说的朕都知道了,其实早在昨日,靖平候就已经入宫,亲自来向朕详禀过此事,个中缘由朕也自然是比你们更为清楚,那钱氏不过是突发恶疾,药石无用便过世了而已,如何传到外头,就成了这般不堪入耳的谣言?”

  他微微顿了下,看着牛志柏等一众人惊疑未定的神情,语气云淡风轻,却听的人心头一紧。

  “再说钱氏便是早年间对秦萧略有恩惠,到底也是跟他毫无血亲关系的,用不着堂堂一个骠骑将军,朕亲封的靖平候去对一个乡野农妇尽忠尽孝吧?那岂不是乱了上下尊卑,让朕这个真正的君父成了一个笑话?”

  牛志柏等人见势头不妙,慌忙跪了下来,连声道:“臣万万不敢!”

  皇帝也不叫起,眼角余光淡淡的扫过跟着躬身行礼,却一言不发的高廷尉,淡淡说道:“朕虽广纳谏言,许你们风闻言事,但却也不是叫你们偏听偏信,连谣言也当证据告到朕的面前来,朕初登大位,正是百废待兴,日理万机的时候,又如何能把时间消耗在你们这些勾心斗角,扯皮拉钩上头?”

  牛志柏见皇帝一心偏袒秦萧,知道事不成,便咬牙叩首,口称有罪,请陛下处罚。

  “你的确有罪。”

  皇帝一改往日宽和大度的仁君之相,面色变的有几分冷肃起来。

  “秦萧是朕重用的忠臣爱将,是朕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成人的义子,而你却为了一己私心,就污蔑他忘恩负义,大奸大恶,那你岂不是连带着把朕也一起骂了?原来在你眼中,朕就是个识人不清,用人不明的昏君是吗?”

  他的语气虽淡,可听在牛志柏耳中,就犹如雷霆万钧,骇的他脸色苍白,后背都开始颤抖起来。

  “陛下,臣绝无此意啊,臣万万不敢!”

  皇帝好笑似的轻摇了下头。

  “你不敢?那刚才站出来弹劾秦萧的是谁?不是你吗?”

  “臣,臣······”

  朱志柏已是汗如雨下,惊慌之下,不由自主的就朝高廷尉的方向看去。

  令他心生希望的是,高廷尉的确是站了出来向皇帝进言,但下一刻,他就立刻希望破灭,被打入了万丈深渊。

  “陛下。”

  高廷尉拿着笏板,神态恭敬,一脸的愧疚。

  “都怪臣久病不朝,竟让都察院中混入这等小人都不知道,请陛下将朱志柏交由臣严审问罪,定要给秦将军和陛下一个交代不可。”

  皇帝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

  “高廷尉不必自责,你也是因为丧子,过度悲痛才耽误朝政的,朕不会怪罪你。”

  “谢陛下。”

  高廷尉垂着眼皮,刚欲再进言,却听的皇帝又在上头淡淡的开了口。

  “不过朱志柏就不用再审了,直接押去殿外打二十廷杖,革去功名,永不叙用。”

  永不叙用?!

  这对于一个寒窗苦读十几载,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这个官位的牛志柏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陛下!陛下开恩啊!陛下······”

  朱志柏顿时痛哭流涕的求饶不止,却仍被守殿的禁军毫不留情的拖了下去。

  刚才随他一起站出来弹劾秦萧的其他人,顿时后悔不及,惶恐不安起来。

  这还是新君自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在朝廷上当面发落人呢。

  他们虽知道皇帝看重秦萧,但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信任,偏心到了这个地步,连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得。

  看来秦萧在他的心中,地位根本牢不可破,无可撼动,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站队可得慎之又慎了。

  “臣等有罪。”他们听见殿外被打廷杖的朱志柏的惨叫,俱是吓的心惊肉跳,忙跪着向皇帝请罪,以求宽恕。

  而以章大人为首的这边人,则是神态轻松,一派淡定自若之态的赢家之态。

  皇帝将他们双方的神情都尽收眼底,手指在御案上叩了叩,声音依旧是温和平缓,亦如往日。

  “罢了,你们也不过是被人蒙蔽,一时冲动而已,朕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怕不已的谢了恩,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列队站好。

  “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不过······”皇帝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朕要是再听到诸如此类议论钱氏之死的谣言,那就不会再宽容,全数都要问罪,明白了吗?”

  群臣俱是弯腰抬手,齐声应道:“臣等明白。”

  “明白就好。”

  皇帝站了起来,轻甩袍袖。

  “退朝。”

  下朝后,高廷尉又被单独召去了上书房。

  他一进去便跪了下来,重新痛陈了一遍自己的失察,辜负了皇帝的信任,对不起秦萧将军,如何如何······

  皇帝换了一身寻常龙袍,眉目淡雅,看起来十分的温和,他端着茶杯微微笑着,示意内侍去搀扶高廷尉起来。

  “朕说过,此事到此为止,所以廷尉你也不用再百般内疚请罪,倒显的朕心胸狭窄似的。”

  “臣不敢。”

  高廷尉恭敬说道:“那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

  皇帝淡淡道:“朕想着你近日精神不济,还要处理那么多政务,再管着都察院也颇为吃力,与你养病不利,就打算让提刑按察司的冯千去给你当个副手,也好替你分忧,不知你可愿意?”

  高廷尉隐在袖子里的手,暗暗的攥了攥。

  提刑按察司的冯千?

  那可是秦萧的亲信,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却要安插到都察院去?

  都察院乃是他高家的喉舌,要害之地让这么一根明晃晃的钉子钉进来,拔又拔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高家的地盘耀武扬威,这让高廷尉如何忍的下?

  皇帝打压高家之心,竟然已经这么急不可耐,连遮掩都不屑了么?

  “陛下体谅微臣,微臣又怎会不愿意呢?”

  高廷尉一脸的感恩戴德,躬身又行了一礼。

  “臣听说冯大人为人细心诚恳,正直不阿,想必到了都察院,也定会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做事的,臣还要多谢陛下替臣着想,举荐如此人才,真是解了臣的燃眉之急啊。”

  皇帝微微笑了笑。

  “免礼,廷尉是皇后的手足,也是朕的姻亲,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过见外。”

  高廷尉心中暗暗的冷笑,脸上却是丝毫不显,仍是满满的恭敬谦卑之态。

  “对了,还有一事。”皇帝说道:“春闱将至,这次的主考官,便由廷尉你担任了吧。”

  高廷尉抬眼,颇有些感到意外。

  历来春闱的主考官,都是许多人明争暗抢的好差事。

  一来可以收到金山银山的孝敬,二来考中的头名三甲也就成了他的门生,以后在朝中,又多了几条臂膀,这可是比金银更为值钱的宝贝。

  皇帝既是忌惮高家如斯,又怎么会把如此重任交给他呢?

  这是准备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高廷尉心中很是猜疑,但却并不打算因为猜疑就推拒掉皇帝的提议。

  毕竟是对高家有好处的事情,何必因噎废食,白白放弃。

  “是,臣领旨。”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道:“朕听说廷尉府中的女眷今日有进宫去觐见皇后?”

  高廷尉顿了顿,道:“是臣的拙荆和三儿媳一起来的,臣的儿媳被诊出喜脉有孕,皇后娘娘听闻之后,心中欢喜,故此召她们进宫,陪娘娘说说话罢了。”

  “原来如此。”

  皇帝淡淡的笑道:“若朕没记错,这是廷尉家的第一个长孙?”

  “是。”

  “嗯,那朕也算的上是他的长辈,就赏一套猫眼石的如意金锁给他,贺你廷尉府添人进口之喜吧。”

  高廷尉的眼珠动了动,随即便感激不尽的大礼拜倒在地。

  “臣多谢陛下厚爱赏赐。”

  凤仪宫。

  这是皇后的寝宫,朱檐碧瓦,雕梁画栋,修葺的婉丽大气,十分的美轮美奂,令人叹为观止。

  皇帝来时,正看到汉白玉的台阶下立着一排伺候的宫人,并几个插金戴银,打扮不俗的面生丫鬟,便猜到是皇后同高家女眷在里头说体己话,因此屏退左右,连宫人同高家丫鬟一起遣出来了。

  什么样的体己话,这般的谨慎小心?

  皇帝微微挑眉,令人去拦住了想要通报的皇后宫中内侍,自己则缓缓走到了偏殿的门外,背着手立在那儿静静的听了会儿。

  里头高廷尉的夫人正在那儿拿着帕子抽泣。

  “远儿尸骨还未寒,湛儿就在灵堂上被人打的只剩了一口气,至今还没醒转过来,他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他媳妇儿又该怎么活?可怜我高家满门忠烈,皇亲国戚,竟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

  她说到伤心处,哭的更是伤心,旁边高湛鑫的媳妇儿已是抽噎着说道:“娘娘,不是臣妇多嘴,那秦将军出手也太狠了些,差点就要了相公的性命,臣妇这腹中的胎儿,也差点就看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皇后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道:“只要湛儿他没事,你们便也看开点吧,秦萧他深得陛下的宠信,就连我也不是可以随意训斥指责的,你们就好好的照顾湛儿,我这里还有两株百年老山参,待会你们走时带了回去,给他补补身子吧。”

  “娘娘。”

  高夫人攥着帕子,红着眼颇有些不甘的说道:“秦萧是个煞神不好惹,我们也认了,可那姜家大儿子姜百言如此傲慢无礼,肆意羞辱湛儿和芙儿,这口恶气,难道我们就白白受了吗?”

  “芙儿?”

  皇后蹙眉道:“这又与芙儿有什么干系?”

  高湛鑫的媳妇儿连忙给她解释。

  “是那姜百言在我们家耍够了威风,临出门时碰见了芙儿,两个人言语不和就吵了起来,他还冷言冷语的讥讽芙儿是不男不女的男人婆,可把芙儿给气个半死······”

  “这姜家公子如今也不过是白丁一个,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嘲讽陛下亲封的安乐郡主?”

  皇后冷下脸道:“你们跟我说实话,当时在场的还有谁?他是不是仗了那人的势,才敢这么猖狂的?”

  高家婆媳两个悄悄对视了一眼,声音放低了些,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齐王殿下他当时过来拜祭,正好与他们遇上,好像是之前就认识姜家小姐,所以殿下也就为他们说了几句话而已······”

  “这个混账!”

  皇后气的重重的拍了一下凤座。

  “为了个女人,居然这样打自己舅舅家的脸面,还带着人欺负他的亲表妹,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娘娘息怒。”

  高夫人劝道:“殿下到底是年轻爱玩,性子又冲动,才被那起子小人和狐狸精挑唆着有些糊涂了,等娶了王妃成了家自然也就懂事了·······”

  她说到这儿,抬眼打量着皇后的脸色,小心试探道:“娘娘,是不是该把咱们芙儿同殿下的婚事早些定下来?我怕时间拖的久了,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皇后沉吟了半响,蹙着眉头道:“可是她孝期未过,我担心陛下会以此为借口,不肯赐婚。”

  “可以先定下来,等远儿一年周忌满了就能成亲了。”高夫人急急的说道。

  “是啊,娘娘。”

  高湛鑫的媳妇儿也忙附和道:“若是不早早的定下来,万一殿下在外头又相中了什么人,闹着要娶回来当王妃,咱们到时候也没法儿呢。”

  皇后被说的有几分松动,犹豫着答应道:“好吧,那我去试试,陛下素来是疼爱芙儿的,想必也自然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的殿门“吱呀”一声的打开,有道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了进来。

  “皇后说的对,朕自然会为安乐郡主挑一个品貌俱佳的好夫婿。”

  高家婆媳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见竟是皇帝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不由的吓的赶紧起身,对他行礼。

  “臣妇拜见陛下。”

  皇后自从上次在御花园同皇帝争执后,就一直未曾见他,这会子更是不知他在外头听了多久,心下很是有些别扭,缓缓站起来给他行了礼,脸上不咸不淡,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来。

  皇帝淡淡的抬手,温和道:“免礼。”

  待她们几人站起身,他又微微笑了笑。

  “才刚听你们说起芙儿的亲事,朕这里倒有一个极好的人选。”

  皇后和高家婆媳俱是一怔,犹疑不定打看向他。

  “陛下心中的人选是谁?”

  皇帝在皇后刚才坐过的地方落座,早有宫人给他送上沏好的茗茶来,他就端起碧玉茶盏,慢条斯理的吹着上面的热气,浅浅的饮了一口。

  “正是姜家大公子,姜百言。”

  什么?!

  皇后几人顿时惊愕不已,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百言?

  怎么可能!

  “陛下,此事还请您三思。”

  皇后忍着气,蹙眉说道:“那姜公子品行不端,还出言不逊冒犯了芙儿,如此轻浮行径,绝不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对,对,陛下,这万万使不得啊。”

  高夫人也惊慌不已的跟着劝说。

  “听说那姜家公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连个正经差事也没有,如何能配的上我们家芙儿呢?”

  “那倒是巧了。”

  皇帝用茶盖拂去水面上的浮叶,轻轻笑了声。

  “朕却是听说这位姜公子不但外貌俊秀,还是个温文如玉的正人君子,至于差事嘛,谨儿刚刚还和我说,他王府里新添了一位长史,正是这位叫姜百言的公子呢。”

  “这······”

  高夫人傻了眼,被皇帝一番话给堵的哑口无言,只得求助一样的看向皇后,指望着她能出个主意。

  皇后青白着张脸,却突然明白了过来。

  皇帝,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并不想让高家同苏谨走的过于亲近,甚至,是巴不得苏谨与高家划清界限,水火不容。

  所以,高雪芙可以随便嫁给什么人,却独独不能嫁给苏谨。

  皇帝悠然自得的品了会茶,挑眉看向面孔灰败的皇后,淡淡的一笑。

  “皇后的意思呢?可赞成朕的这个提议?”

  一阵难言的沉默后,皇后神情僵硬,终于是开了口。

  “陛下既是已有了决定,臣妾遵旨便是,并无异议。”

  “好。”

  皇帝将手中茶盏搁在了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那朕就让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下旨为安乐郡主和姜公子赐婚。”

  他说着起身站了起来,看着皇后几人难看之极的脸色,温和的扬起唇角,意味深长的一笑。

  “高家即将新获麟儿,又得了一位东床快婿,你们可得好好欢喜欢喜才是啊。”

  掌灯时分,秦萧处理完外头的事务进院子时,正看到姜千娇倚着栏杆站在那里,袅袅婀娜,身姿如柳,微微仰头看着天上刚刚冒头的点点星辰,似乎是在沉思出神。

  不同于白天的盛妆丽服,这会子她已经换了一身银红水缎的轻薄衣裳,头发松松的挽着个堕马髻,未带首饰,素净清雅,却更显的一张娇美面容如月下昙花般粉嫩缱倦,诱人致深。

  秦萧眼眸微眯,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莫非,她是在等我?

  “我回来了。”

  他走上前,伸手揽住那不盈一握的细腰,稍一收紧,就把她抱了个满怀。

  “怎么傻站在这儿,像块望夫石?”

  他贴着她的耳垂,轻笑一声,语气暧昧而低沉。

  “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一会儿看不见心里就发慌?”

  姜千娇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歪了歪头看他,声音软糯糯的。

  “没有啊,我是晚上吃太多了,出来消消食,春杏说这样仰着脖子,就能止住打嗝。”

  说着,她像是应景似的,张了张嘴,打了个软软的浅嗝出来,泛着一丝甜蜜蜜的香气。

  “你看,我没骗你吧,谁让你的那盅红糖燕窝炖的那么好吃,我一个没忍住就······”

  话还未说完,黑着脸的秦萧已经是忍不住的俯下头,用力的堵上了那张红润娇嫩的小嘴儿。

  让你话多!

  ------题外话------

  秦萧:首订这么大好的日子也不知道让我吃点肉,哼

  我:放心,以后吃撑你

  谢谢浔玹阁下的打赏还有王飞2015的五星评价票~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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