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话说回来_脱缰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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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话说回来

  柯晨临和金信他们一觉睡得好,其他人就没他们这么好的心态了。

  猛然得知自己是鬼,而且由于柯晨临他们昨晚那波操作。那位假“鬼”默认所有玩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们吃的是人,也不知道那位假鬼对这些玩家说了什么,总之第二天再见的时候,那些玩家的状态都不怎么样。

  “我就说!我就说!!”某位女玩家崩溃地揉着自己的脑袋,头发都被揉的披散开了:“我当时看到那个破厕所就在祈祷自己能憋久一点,我踏马还以为是我自己的意念太强大控制住了我自己,结果他妈的老娘是个鬼,鬼当然不用上厕所啊!操!”

  哦!柯晨临明白了,刚看到厕所他们确实会抵触,不过日子长了要是还没有上厕所的欲望,这不就自然而然发现不对劲了么?

  看来破局的点在这里。

  他们作为鬼怪一次一次的重来,他们的尸身一次一次的增多,柯晨临其实有个猜想,那就是他们的活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活过来。

  如果只是变成活人的话,那他们在其他玩家眼里不也成了可以被捕捉的鱼么?这样一想,柯晨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搞清楚前几次到底为什么会重来了。

  他有可能是……被吃掉了?吃掉的应该是灵魂,而肉体被放任在淤泥之中腐烂。

  被谁?玩家?不,不可能,现在自己能够想到这一点,没道理之前几次自己就没意识,他应该会告诉玩家。

  不过柯晨临也不确定,因为裁判能够对他的认知造成影响,也许前几次在他认为自己身边的玩家是危险的,所以根本没有分享任何信息。

  在得知自己可能被吃过之后,柯晨临还能够相对冷静的分析,他们现在得下水去捞骸骨了,必须得捞到自己的,不然会被其他人的尸骨上的怨气给影响到。

  但应该怎么保证那就是自己的骸骨?总不能滴血认亲,这不科学。这个世界也没啥验dna的机构,又不能折一节骨头先拿去验验。

  柯晨临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金信则是准备莽一波,把所有尸体都搬上来,反正他的技能卡多的是。

  “别想东想西了。”金信过来拍了拍柯晨临的肩膀,“大家骨头都长一样的,难不成你还能从白骨上印个‘柯’字。”

  柯晨临愣了一下,而后猛然睁大双眼:“你说的对。”

  “我说的确实对。”金信点头。

  “不,我没有夸你聪明的意思。”柯晨临推开金信,脱掉外衣一头扎进水里。

  前几次无论再怎么被影响,他的脑子也都还是这个脑子,到了快死的时候总能明白一些什么,想要破局,总归会尽力留下线索。

  白骨上能留下什么呢?不,什么都印不下,他不可能在自己骨头上写名字,毕竟露出骨头的时候就是他死的时候。

  但他可以毁掉一些什么。

  之前金信说他是个恋爱脑也确实没有错。

  柯晨临穿越尸骸组成的“草坪”,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具白骨上。

  这具白骨左边的第七根肋骨是断裂的,还有白骨上的无名指,不知道去了哪儿,估计是被掩埋在了淤泥里。

  就是这个了。

  柯晨临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尸骸的姿态,他觉得自己挺英勇的,这些东西肯定是他最后快死亡的时候给掰掉的。

  柯晨临将白骨拖起来,他自己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得白骨还挺轻的,比前几次拖带皮肉的可方便多了。

  他游上去之后将白骨扔在一边,自己先穿上衣服坐地上缓一会儿。

  裁判这时候走过来了,他看到了那具白骨,在见到肋骨和无名指的时候,裁判明显愣了一下。

  “没想到?”柯晨临直接问他。

  “嗯。”裁判眉头皱了起来,他倒不是在懊恼柯晨临用这种方式去做标记,只是忍不住去想,柯晨临失败了那么多次,如果每次都这样做了,那会有多疼?

  “别假惺惺了。”柯晨临看他这幅纠结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没必要。”

  裁判在他身边坐下,柯晨临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干嘛?”裁判很少会主动的亲近他,尤其裁判在坐他身边之后还牵起了他的手帮他捂。

  本身裁判不会被精神方面的攻击形象,他随便刨了两具尸体就上来了,所以他应该算是玩家群体里头最悠闲的那个。

  只不过柯晨临和裁判应该是不认识的,起码在大部分玩家眼中是如此。

  昨天柯晨临拎着鱼汤到处串门,又给裁判提供了正确答案,他现在正是玩家群体里头最受瞩目的那位。

  虽然部分玩家觉着是金信这个大侄子引导了柯晨临,柯晨临才能获得答案。

  总之无论如何,柯晨临都是其他玩家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现在裁判牵起他的两只手捂住,还相当熟练地往自己肚子上捂的时候,玩家们开始不理解了。

  怎么说呢,这个场景似乎太gay了一些。

  金信看着这一幕正无语呢,旁边忽然响起一道男声:“卧槽!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声音差点让金信失去听觉。

  他回头一看,好嘛,又是那位头发五彩缤纷的玩家。

  这位视觉系玩家是真的不理解,他搞不懂为什么裁判会和柯晨临关系搞得那么好,柯晨临的社交能力就这么优秀吗?!还是说自己太糟糕了?

  另一边以为女玩家稍微有些尴尬的询问:“你觉不觉得他们动作有点奇怪,有点像是在搞对象?”

  “但他们真不熟啊!”视觉系玩家斩钉截铁道,“真的,我和安定住一起,是室友,柯晨临昨天来我家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这样,陌生的很,后面柯晨临好像跟安定说了什么两人才熟悉起来的。”

  他们对话的声音并不小,金信听的清清楚楚,他心说他俩陌生个der,鬼知道他们昨天出门之后做了什么,呵,只是“说了什么”?狗都不信。

  然而视觉系玩家说的太绝对了,一旁的那位女性玩家哦了一声,不管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她来了一句:“那这个社交能太强了吧,才认识多久就发展出这种关系了。”

  视觉系玩家也郁闷:“可能是长得好?”

  “嗯,有可能。”

  金信:“……”算了,他去刨尸体去,不想和这群人待在一起,无聊。

  坐在那儿知道自己被围观了的裁判依旧没有松手。

  “你变的粘人了啊。”柯晨临对他说,“干嘛?末日前的温存?”

  裁判没有回应,只是搓着柯晨临手,试图让这双手快速的回温。

  “这有什么用?你还不如抱着我。”柯晨临随口说,结果裁判还真就张开双臂把柯晨临抱怀里了。

  围观的视觉系小青年:“哗,真是不得了哇。”

  柯晨临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不过也没有挣脱,就这么随裁判抱着了:“你还真是当生离死别来对待的啊。”

  “我不知道。”裁判说,“你太聪明了。”

  “合着之前那么多年你觉得我挺蠢的?”柯晨临诧异。

  “不,你一直很聪明。”裁判声音有些闷,不知道为什么在柯晨临听来这声音多了几分憨气的感觉,“但曾经你的聪明并不针对我。所以我不清楚这场游戏最终会走向什么方向,我希望会是我所计划的那样。”

  他一边说着,手还一边在柯晨临的身上搓来搓去。

  裁判的体温一向比柯晨临高,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他作为“安定”的时候热衷于运动的缘故。

  柯晨临感觉自己就像是原始人手中的那个木棍,对方试图通过摩擦让他生热起火。不过这样做确实也让柯晨临的身体很快回暖就是了。

  裁判的表现其实不太对劲,之前他和安定相处的时候可没有开发出这种奇怪的模式。裁判也没有这种抖m的倾向。

  柯晨临想了想,明白了:“你不会是被我的死亡弄出心理阴影了吧?”

  尽管知道会重来,但裁判的记忆是健全的,柯晨临一次次走向死亡能刺激到的也就只有裁判。

  就刚才裁判盯着那具尸骨那样的眼神,就昨天裁判自觉跪在自己那姿态,他肯定被影响的不轻。

  裁判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他,不过在柯晨临说到这里时裁判轻微停顿的动作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今天找个时间?”柯晨临的手也摸上了裁判的大腿,多年浑浑噩噩,昨天终于开荤,他也想把三年的空白期给补回来。

  而且裁判那幅害怕失去他而自愿被掌控的模样着实是让柯晨临性致大发。

  他们现在也没法,更不可能再扭转这样的关系重归于好,那除非他俩都变成人类,没有火种系统那一堆的破事,再给他俩来个失忆。

  不失忆也整不好,因为他们的性格已经因为那些经历而发生了改变。

  “好。”裁判把脑袋埋在柯晨临的脖颈之间,在答应之后他又问,“不会耽误你的进程么?”

  柯晨临扭头看了一眼裁判。

  现在裁判就像是工作狂家里的美貌小老婆,工作狂对她说我们今晚一起睡一觉吧,小老婆心里头高兴,嘴上却要问一句:“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见了鬼的他们根本不是这种关系。

  不过柯晨临也不介意配合裁判演一演:“不会的亲爱的,游戏没有你重要。”

  他跟裁判腻歪了一会儿,在金信再一次上岸,并且冷漠的目光存在感觉越来越强的时候,柯晨临才从裁判的怀里站起来:“好了,挺暖和的了,谢谢你亲爱的。”

  柯晨临伸手在裁判的头顶揉了揉,裁判也配合的仰起头。

  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金信在思考,他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而他不知道,他也是这里唯一一个产生这种思考的人。

  柯晨临他们什么都没想,这时候去讨论意义和价值就太虚假了。

  他们只是在走一步看一步,因为谁也没法预料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柯晨临再次跃入水中,裁判残留在他身上的的那些温度被河水冲刷干净。明明第一次下水的时候水下的温度是比上头要暖和的,今天却好像冷了很多。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之前裁判给他身体弄的太暖和了,在冷水中这种温度流失的更快。

  现在柯晨临想要找到自己的骸骨并不算困难,而且每天必须运出多少骸骨是没有限制的。

  不过现在柯晨临如果这样做了,他就会“活”过来,而后他的威胁很可能就来自于这帮玩家,而且他需要拿到那个道具,那个他一直都有感应但不知道到底在哪儿的道具。

  其实柯晨临有想过先“活”过来,也许那东西是“活”过来之后才能拿到的,但如果活了再死,那就得再次重来,而看裁判那个态度,这一次只怕就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要是活过来了还是拿不到,那才是真的完蛋。

  柯晨临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骸骨,断掉的肋骨和无名指。柯晨临将骸骨拖出去,和原先的那一具摆在一起。

  金信过来瞅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问题所在:“可以啊,一模一样的伤口,你是怎么预判到的?”他自己的刚搬的两具尸骨是乱找的,而他把尸骨搬上来之后自己身体并没有减轻负担的感觉,这说明他搬运的那俩跟他没关系。

  每一次重来他的记忆都会被重启,怎么柯晨临到了最后关头都会做出一样的记号?

  “我是一个恋爱脑嘛。”柯晨临打趣道,随后他指了指肋骨的位置,“第七根肋骨,圣经里头上帝用亚当的第七根肋骨创造了夏娃,无名指就更明显了,那是戴婚戒的位置。”

  “我在告诉我自己,爱人有问题,以及证明自己的身份。”柯晨临说着,摸了下自己无名指的位置。

  他和安定其实也有婚戒的,只不过安定那一枚不知所谓,而柯晨临的那枚被他自己给收起来了,因为他后期总容易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担心戒指会掉,为了不失去戒指,柯晨临干脆把它从手上取下,就算看不到也比丢了好。

  “那你刚才在跟裁判说什么?调/情之余有套到话吗?”金信对柯晨临还包有那么一丝丝期望。

  结果柯晨临亲手打破了他这点幻想:“哦,我说回头没事了去找他。大人的事你们小孩懂什么?”柯晨临一边说,目光一边往旁边拿着烟杆子的村长身上瞟。

  老村长迷迷瞪瞪的坐在树下头,一口一口的抽着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个村长大概率不是活人,但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

  柯晨临的目光并不热切,但村长却依旧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睁开眼看了过来:“有事吗?”

  “村长。”柯晨临走上前去,既然是村长先开口的,那柯晨临就默认是村长先搭话邀请的自己,“咱们天天在河里捞人,我怕哪一天自己也溺死在河里。”

  “那怎么可能呢?”村长笑着摇摇头,“他们都是塘里的水干之后陷进去的,咱们在上面游泳怎么可能踩下去?”

  那这个世界的boss到底是什么?

  柯晨临其实老早就对村长所说的这一切有所猜测,毕竟河里头的水并不浅,要踩进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boss是村长吗?不像,第一天村长就是个引路人。后面他基本就是自己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着。

  他看起来很疲惫,而且除非必要,否则根本懒得搭理玩家。

  更像是一个npc。

  “你去聊聊,出事了我用技能卡保你。”金信对柯晨临说。

  他不是自己不想聊,只不过金信正常聊天这个技能显然没有柯晨临那么好,没法做到面面俱到。

  柯晨临走过去坐到了村长的身边,而金信则是紧张的盯那头,他担心村长出手,柯晨临绝对不能出事。

  “小金担心你叔啊?”说话的是佘立志,他走到金信身边,依旧是那幅老好人的调调。

  “你有事?”金信的语气有些冲,他不喜欢这位佘立志,这么多年进入这么多副本,哪种类型的玩家他都已经见过了,佘立志这家伙就算不坏也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你们还有信息没告知我们吧?”佘立志询问。

  这句话的音量并不小,自然也就吸引了其他玩家的目光。

  “是啊。”金信随口说,本身他和柯晨临也没打算隐瞒,只是有些问题还没有被彻底的弄清楚,“我们在这个副本里头已经死了好多回了,而且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轮回。”

  “你们能在水下找到自己的尸体……也许,找到之后你们就能从鬼转化成人,活过过年是指除夕左右就是最后的期限了。”金信没有去看其他玩家,“且不论白骨谁是谁的到底有多难分辨,就算你们认出来了,现在全给挖出来,回头在我们面前也不过是无差别的鱼罢了。”

  “什么意思?”另一个男玩家询问,那应该是和佘立志住在一起的。

  “都已经知道鱼就是人类了,我们不吃不就行了?”那人说,

  “哦,那你不吃吧。”金信懒得跟人讲道理,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种饥饿感到底会不会致死,他们至今也不清楚。试试吗?谁敢试呢,拿自己的命去搏?他们要真有这种胆子金信还能给他们鼓个掌叫个好。

  而这个道理这些有了一定经验的玩家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就是故意来这套恶心人。这种游戏里能有几个善茬?

  “咱们玩家别自己闹矛盾!”另一道男声响起,“既然已经知道了玩家中间没有特殊的那个厉鬼,咱们就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团结起来,而且金信他叔人挺好的。”说话的是那个视觉系的玩家。

  哦,忘了,还有这个憨货。如果不是装的,那这人就是个纯傻白甜了。

  另一头柯晨临和村长聊的并不算通畅,主要还是因为时代的隔阂,许多东西柯晨临知道的这位村长未必了解,而村长知道的柯晨临也不明白。

  不过村长的一句话却点醒了柯晨临。

  村长看着漫天的大雪叹气,随口来了一句:“要是村里头的水车还在,你们也不用这么累。”

  水车?柯晨临愣了一下。

  他只在电视里头见过这玩意儿,在他的印象里水车应该是个挺大的圆盘。应该是浇灌农田用的。

  其实柯晨临现在的记忆力已经很恐怖了,只不过他出生的时代没那么早,也不在住在能够用到水车的地方。

  他对这一类的纪录片就更没有兴趣了,就算去挖记忆的犄角旮旯,也挖不倒关于水车的详细信息。

  为什么水车在的话他们能轻松,柯晨临在心里快速的盘算,而后得出一个结论:“水车还在的话,这儿的水就能抽出来了。”

  他们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帮村里打捞尸体,要想方便的话,那应该是把河里的水抽干,看现在这个年代,抽水机应该是不常有的,而如果水车是浇灌农田的那种,那么对他们没有任何益处。

  村长说的水车和他记忆里头的应该不是一个东西。

  村长抽着烟,点了下头:“是啊,造孽哦这鬼天气,也不晓得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猜对了。

  柯晨临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捕鱼应该也不是像他们这样跳入水中,这样耗费体力,要一个冬天都这样,那冬天过去能活下来的人能有多少?

  冬天……柯晨临感觉自己又抓住了一个关键点。

  是啊,这里的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冬天就是他们最难挨的季节。

  河底的淤泥能够没过腰。

  冬天抽干水干嘛?肯定不是捞尸体,大概率是捕鱼。

  这里是没有冰箱的,但冬天足够冷,如果鱼能够被捞上来那就能放很久,这天气就是最好的冰箱。

  把上游给堵住,围成一个塘,抽水,然后就可以进去抓鱼。

  不过这儿地方太大了,要是鱼太多压在身上,下半身又陷进泥里,是没有办法爬出来的。

  挣脱不开,周遭都是淤泥,没有平面,而袋子里的鱼没有第一时间丢掉。这毕竟是一家人过冬的重要口粮,等人想扔掉的时候已经迟了。

  冬天太冷,穿的又不多,吃的也不够。人没有体力再从淤泥里爬出来,就会永远的陷入其中。

  也许这个人会被发现,也或许不会,总之等抓完鱼之后,再放水,水淹没池塘的同时也会覆盖淤泥中人的身体。

  这种死亡并不激烈,却足够让人绝望。

  这并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也不包含什么复杂过头的情感。

  人所有的努力只为了活着,弄到足够多的食物,活过这个冬天。

  就像柯晨临触碰到的第一个尸体那样。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女性尸体,柯晨临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他们还饿着呢。”这个他们能够指代的可就太多了。年迈的父母,或者孩子。

  淤泥之下的人想要的只有生存。

  而剥夺他们生存权利的并非人类,而是这个冬天。

  也许这个副本没有指定的boss,不是村长或者那些设定里属于活着的人类。boss就是曾经深埋淤泥之下的那些人。

  而他们所怨恨的是白茫茫轻飘飘却没有一丝温度的雪,以及这场大雪所指代的冬天。

  这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柯晨临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接了一片雪花,雪花上当然没有裁判名字的印,但柯晨临总算是知道那种萦绕不去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

  因为他就处在“凶器”的怀抱当中,他处在冬天。

  这场雪在这个世界永远不会结束,他们都被埋葬在寒冬之中,这里是坟墓。

  “今天腊月初三了。”村长咳嗽了一声,“这个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呢?”他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眼中的忧虑几乎要掩盖不住。

  腊月不会过去了。

  柯晨临走回去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

  “怎么样?”金信询问他。

  “有点糟糕。”柯晨临摇摇头。

  如果说凶手是这个冬天,那自己应该怎么才能带走这个副本里头的季节?这玩意儿看不见也摸不着,柯晨临啧了一声之后询问金信:“你能飞吗?”

  说完之后他又摇摇头,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想用技能卡。

  昨天金信捕的鱼足够多了,他们今天没必要再去抓鱼。柯晨临干脆跑向了不远处的小丘陵,那里不算太高,但能够让柯晨临看清游戏里头的景色。

  “你要干嘛?”金信跟了上去。

  原本裁判也想跟着跑上去,然而他只是伸了下手又缩了回来。他和柯晨临不是队友的关系,他要是强行跟上去只会引起柯晨临的警惕。

  “你怎么了?”那个视觉系玩家居然敏锐的察觉到了裁判的情绪不对劲,他还以为是安定这位冷脸面瘫的兄弟不好意思在人侄子面前勾搭他叔叔,他还热情的鼓励,“兄弟你别紧张!那个金信要是知道自己能多出来一个叔母肯定是高兴的。”

  裁判没有做声。

  “我理解,虽然你们都是男人,不过……”视觉系玩家还想要发表自己的见解,结果却被裁判给打断了。

  “离我远点。”裁判相当的冷漠,“不要用你的手碰我,谢谢。”裁判从来都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性格,他对不认识的人类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这种性格和元帅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家伙。

  这会让裁判回想起不好的东西,比如那个在摇摇车上吱哇乱叫的元帅。

  视觉系玩家的手顿住了,他开始怀疑人生。

  所以真的是自己做人有问题吗?明明他和这位兄弟认识的更久,柯晨临和他就见了几面。这安定都懒得斜眼看自己,而刚才他却在给柯晨临捂手!

  他不理解,他感觉自己都快自闭了。视觉系玩家回头想要找个人倾诉,结果看向自己身后时却愣了一下:“那个佘立志去哪儿了?”

  佘立志不见了,他没给任何人打招呼说自己去干嘛。当然,这也不是义务,只是视觉系玩家开口的时候,其他的玩家才反应过来他的消失。

  明明刚还挺跳的。

  ……

  “有人跟上来了。”金信压低声音跟柯晨临说,“是那个佘立志。”

  “问题不大。”柯晨临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佘立志跟上来无非是觉得他们又隐瞒了什么,想要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不信任他们而已,当然,对方也完全没有立场去信任他们。

  “你觉得他会对你动手吗?”金信问。

  “他没有那么蠢,对我动手有害无益。”柯晨临并不担心,尽管对方不信任他,但这种程度的不信任还没有上升到需要杀死的地步,毕竟柯晨临也没有威胁到他的生命。

  柯晨临爬到丘陵顶端,往村子的方向俯瞰。

  “你在看什么?”金信往下看去,什么都没找着。

  “那就对了。”柯晨临轻笑了一下。

  在他的视角里,下头的树和雪,甚至是房屋挤在一起组成了“火种”两个字,这是裁判在“凶器”上标记的印子。

  原本房屋的布局不是这样的,金信看到的是真实,而柯晨临所见的则是一种特殊的幻觉。

  “没错了。”柯晨临说,“是这个冬天杀死了一切。”

  “没有特定boss是吧?”金信并不觉得意外,那么多关卡都过来了,没有特定的boss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现在有一个问题。”柯晨临叹了一口气,“你有那种葫芦吗?”

  “什么葫芦?”金信有些懵。

  “西游记里头的紫金红葫芦,收孙悟空用的。”柯晨临即便是在开玩笑,他的脸色也是严肃的,“那样我就能把这儿的冬天打包带走。”

  不然他是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握住整个冬天,这积分总不能白白的被火种系统给收了,真要这样那这趟游戏也太亏了一些。

  金信也明白了柯晨临的意思,他在心里骂了句副本变态,柯晨临说的那个道具别说他没有了,就算有,那能收进去的也就是雪,而不是特定的某个季节。

  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挠了挠头,询问:“象征冬天的物品可以吗?像纪念品那种的。”

  “这破地方哪有什么象征冬天的纪念品?”这想法在柯晨临意识到凶器是冬天的时候就冒出来了,奈何这地方生产力低下,他们家里的家具都是不够用的,还纪念品,能纪念和什么?

  “我走的时候可以抓一捧雪在手里。”柯晨临说,“但不保险。”这些都属于是不确定因素。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的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一直跟着俩人的佘立志走了出来,他冲着柯晨临他们笑了笑,依旧是那种带着讨好的笑容。

  不等柯晨临他们说话,佘立志就单刀直入的询问:“你们不是叔侄关系吧?”

  他的观察力是很敏锐的,之前柯晨临带着金信去串门时候那姿态特别像是长辈带着后辈,那主要是因为金信太犟了,而且一副不得不屈服于柯晨临淫威的模样。

  像是那种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但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还是会被家里人数落到不敢抬头的类型。

  但刚才他跟在后头,为啥没有把这两人的话听清楚,但看他们交流的神态更像是平辈,柯晨临不像是被金信带的那个。

  于是佘立志明白了,柯晨临在伪装,用金信的实力衬托,将自己包装的柔弱,这样更方便取得玩家的信任,同时方便套话。

  “柯先生真的很厉害啊。”佘立志笑着说。

  “我确实是他叔叔。”柯晨临指了指金信,他不觉得自己说了谎。他比金信大了有十八岁,金信出生的时候他都成年了,怎么就不是叔叔了?

  柯晨临也没说自己是亲的,这不都其他玩家脑补的么?

  “嗯。”金信也配合着点头,是他先叫柯晨临大叔的,大叔也是叔。

  “是么?我不这么想。”佘立志笑容更大,“你们的果然还是情侣关系吧。”

  柯晨临和金信愣住了。

  其实之前佘立志就有猜过他俩是情侣关系,而他的依据主要是当时金信那花里胡哨的打扮。

  柯晨临还以为这话题过去了,结果他居然还在怀疑么?

  然而铁直男金信炸了:“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佘立志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那叫一个从容不迫:“别那么激动,金小兄弟,我真不歧视同性恋。”

  金信猛的一个起跑,就要冲上去把对方脑袋给拧下来,不过他被柯晨临给拦住了。

  而佘立志这时候已经开始说自己的依据:“你们隐藏的真的很好,特别像,但金小兄弟,在安定给柯晨临捂手的时候,你吃醋了。”

  金信:……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冲爆大脑了。

  裁判给柯晨临捂手的时候金信的表情确实不怎么的,但那是因为他知道柯晨临在生死光关头还沉迷裁判色相,明明俩人关系不共戴天还找机会你侬我侬的不屑!

  这是他对于感情的不屑,吃他奶奶的醋!

  这要是算吃醋的话,那金信觉得自己现在在吃佘立志的醋。

  吃醋他那平平无奇的身体居然有用这么一个蠢出奇迹的脑子,他恨不得给这俩分个家。

  “冷静,冷静一点。”柯晨临还在努力的安慰金信,他本人倒是没有多生气,就觉得佘立志这一副掌控了一切的姿态特别有意思。

  柯晨临问他:“那你觉得安定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和你打配合。”佘立志说,“之前道歉的时候金信是真的生气了吧,你是希望安定短暂和你扮演一下情侣关系,好让金信吃醋么?”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才认识两天,安定就对你这么好。”

  好家伙,逻辑闭环了。

  柯晨临都想要为这位先生鼓个掌了。

  “你听到了吗?”柯晨临来口说,“亲爱的他说你是个工具人诶。”

  佘立志发现柯晨临说话的时候目光并未看向自己,而是……他的身后。

  佘立志扭头过去,结果还没等他看清,就被裁判一拳揍在了地上。

  一般来说裁判情绪不会这么外露,包括昨天佘立志说以为柯晨临和金信是情侣关系的时候,裁判的反应也有些过激。

  “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对吧?”柯晨临看着地上捂脸的佘立志。

  “几乎每一次。”裁判感觉有些暴躁。

  因为这个人他每场游戏都觉得自己抓住了关键点,都觉得柯晨临在隐瞒,最后选择的他自己认为相对温和的切入点永远都是“柯晨临你和金信是一对吧。?”

  一般来说,这种无所谓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裁判是懒得管的,但是这货每次都要念叨一遍,裁判的火气也是越积越重。

  佘立志倒在地上,捂住自己单边的眼睛,而另一只还能眨动。

  他有些懵逼,不理解现在的情况。

  “金信只是我的侄子,他只是看不惯我搞对象而已。”柯晨临走过来,一把搂住了裁判的肩膀,果然金信的表情又变成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模样。

  柯晨临伸手摸了一下裁判的下巴:“虽然你不相信,但我和他真就是一见钟情,这可能属于命中注定吧。”柯晨临睁着眼说瞎话。

  他自己其实就是最不相信一见钟情的那类人。

  佘立志又懵逼的眨了眨眼睛。

  金信咳嗽一声,打断柯晨临接下来可能会脱口而出的秀恩爱腻歪语录。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金信问他,佘立志又不是八卦记者,没必要揪着感情问题不放,说这个可能只是想引出后面的话题。

  “哦。”佘立志的脑子还没彻底的清醒,估计是不明白自己的分析到底是怎么错误的。

  好在他还记得最重要的事:“你们背后有公会吧?”

  柯晨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佘立志的意思。

  “就是游戏公会。”佘立志说,“你俩肯定不是叔侄,但是看金信之前透露的那点信息,他手上的技能卡绝对不少,没必要来这个二乙的副本。”

  哦豁,原来他是在怀疑有玩家组织啊,那绕那么一大圈干什么?直接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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