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似是而非
“是的,但不是全部。战争期间我赚到了将近五十万。这笔钱的一半是我靠正当手段赚来的。其中一部分是靠北方爱国人士的帮助，还有一部分是我在战争初期做棉花生意得到的。这些棉花我低价买进,正赶上英国工厂急切需要棉花,我就按每磅一美元的价格卖出去。余下还有的钱是我做粮食投机买卖赚来的。不过剩余一半确实属于联邦所有。
当时联邦政府信任我，让我将棉花设法通过封锁线运到利物浦以高价出卖。再将卖得的钱买回皮革、枪支和机器。我做这些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的。我奉命将金子以我个人的名义存在英国银行里,这样我的信用会好一些。你还记得封锁线吃紧之后,我的船根本不能进出任何南部港口？这笔钱也就只好留在英国了。
那时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像傻瓜一样,把所有的金子从英国银行里弄回来交给北方佬？封锁线吃紧了,那难道是我的过错？我们的联邦战败了，难道也是我的过错？这笔钱过去是属于联邦所有,可是现在已不存在什么南部联邦，我又该给谁？难道去给北方政府？我脑子还没有坏！现如今人们觉得我就是个贼,我怎么能不怨恨？”
斯佳丽一想起这笔钱就兴致勃勃,同时挪动步子向瑞特靠近了一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匣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长长的雪茄，拿到鼻端津津有味地闻了闻，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看斯佳丽，似乎在等待她回答。
“现在谁管这些？弗兰克还不是把联邦的东西拿来开店铺？怎么不见人们去谴责他！我是永远也不愿意再过没钱日子的，挨饿受冻有什么好？他们是从来没有像我那样挨过冻，饿过肚子，不得不弯腰在田里干活，还累得差点儿折断自己的脊梁骨！”
“我听威尔克斯太太说了，你在塔拉这两年究竟怎么过的。你们遇到了一些困难，还有一些精彩有趣的情况。”瑞特轻声轻气地说。
他说话的声音里有种低调，斯佳丽没有注意。“不许你嘲笑我！”斯佳丽粗着嗓门，“上帝可以替我作证，我决不打算再挨饿了。我会有钱的，许许多多的钱，到那个时候，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要买许多漂亮的衣服一天换一件！”
“我在联邦军部队里待过八个月，我想在那里更能体会到挨饿受冻的滋味。”瑞特温和的说，他的手伸过来覆盖着她的手，微微握住。斯佳丽瞄着瑞特的手没做声。
“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在笑你现在的模样和过去有多么不同。我在回忆我最初在威尔克斯家的野宴上碰见你的情景。那时你穿着多漂亮，身边围着一大群为你着迷的男人。我敢打赌，你那时节连一美元值多少美分也不知道。当时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引诱小伙子们为你争风吃醋，最好那个人会是阿希礼——”
斯佳丽把手猛地从他手底下抽开。
“瑞特，如果你还想和我愉快地交谈，那就不要再提阿希礼。一提到他，我们就都不会感到愉快。”
“那提谁你会感到愉快？”瑞特哈哈一笑，一双眼睛放肆地盯着斯佳丽看。
斯佳丽又恼怒又无奈地窥视着他高深莫测的面孔，真想立刻给他一个教训尝尝。‘我得让他吃个憋才好！我得想个好主意！唔，凯德，我想到了。看瑞特你这次吃不吃醋？！你上辈子不是说恨不得杀了弗兰克，就因为他娶了我？哼，说我招蜂引蝶？我让你嫉妒死！’
“凯德，凯德，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斯佳丽摇晃着手臂，唇边一抹狡黠的笑容。
凯德闻言走过来，微微对瑞特点头。
斯佳丽迎上前几步挽住凯德的手臂，一边说：“凯德，我来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巴特勒船长。”
“你好，巴特勒船长。”
“这位是卡尔弗特先生？我们曾经在威尔克斯先生和太太的订婚日见过。那是在六年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瑞特端着客气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和凯德打招呼，两眼不着痕迹地瞟过斯佳丽挂在凯德臂弯的纤手。
“你的记忆力不错，巴特勒船长。不过你有一样说掉了，凯德他不仅仅是卡尔弗特先生，他还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了。”
斯佳丽笑得甜甜的，她的坏心眼一发作起来就根本不顾及自己说些什么又或者会带来什么影响了。
凯德有一瞬间看起来有丝迷惑，但是只有很短的一刹那，然后立刻就镇定下来了。他的眼眸在瞬间缩紧，唇角却是高高扬起，“是的，就在不久前。”
下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凝固在瑞特的眼睛里。
“是这样么，我没有听佩蒂小姐或者威尔克斯太太提起这事，还以为只有苏埃伦小姐结婚。”他像是在验证这个答案是否属实，目光停驻在凯德脸上。
“只是告诉了县里的朋友，我们打算等苏埃伦结婚以后就办。到时候会通知亚特兰大所有的朋友们的。”凯德不慌不忙的回答说。
瑞特低下头望了一眼脚下的泥土，等他抬起头时，神情已经恢复正常。
斯佳丽抬头看着他，笑容殷殷、有些恶意地追问：“你不祝贺我么？”
“你是要求我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嫁出去了？”
瑞特看着斯佳丽笑靥如花，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凯德看看斯佳丽，转而对瑞特语气平静地说：“你这样说我可不喜欢，巴特勒船长，斯佳丽可是十分受人喜爱的。你一点也不了解斯佳丽和我们一起经历了些什么。她刚回塔拉的时候，奥哈拉太太和斯佳丽的两个妹妹都病倒在床上，威尔克斯太太也虚弱得要人照顾，斯佳丽顶着大太阳带着几个黑人在地里刨土才种了点粮食，犁地、摘棉花，她什么活都干，生生拖着一家人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等到战争结束了，我们这些男人回来了，斯佳丽的担子也没有因此轻松，塔拉多了我们几家人吃穿，为此她没有少费心。只有和她一起生活过才能明白斯佳丽有多么珍贵的品质。我真愿意费尽一切去宠着她，让她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忘掉这些不该由她来承受的苦难——”
凯德停下话，猛烈的咳嗽起来，喘息得厉害。
斯佳丽一边习惯地伸手拍着凯德瘦削的后背，想为他理顺气息，一边瞪着凯德苍白的面孔，嗔怪地说：“你不要激动，养养神，巴特勒船长并没有贬低我的意思。我们习惯这样开玩笑来着。你要不要回房去歇歇？”
凯德勉强顺口气，脸色好些了，摇头拒绝斯佳丽的提议。
斯佳丽转回头与瑞特的目光相触，发现他脸上古里古怪的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怜悯，还混合着一丝恍然的神色。
斯佳丽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被凯德握在掌心里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得意？还是悔意？
“那可真的是恭喜了。请原谅我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祝贺的礼物。”说这话时，瑞特的笑容终于消失无踪，声调有点不一样了。
斯佳丽微微抬起眼帘，歪着头看着瑞特那双黑眼睛，发现他脸上隐藏着一种表情，使她先是感到疑惑，接着回忆起来了——他每次想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候就是这样，眉心微微蹙着，脸上没有特别表情，咧着嘴唇似笑非笑的模样。
斯佳丽心中轻快地一笑，‘看我还抓不住你的小辫子’。
瑞特.巴特勒可真是个别扭得难以捉摸的家伙，一个任性的坏蛋。
斯佳丽直到现在才真正肯定了，瑞特之所以来塔拉的真实原因确实不是要参加婚礼，弗兰克和苏埃伦的婚礼又与瑞特有多大关系？
‘他是来见我的。虽然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是特意来见我的。只不过他需要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拜访塔拉又不会丢脸的借口。’
尽管如此，如果斯佳丽此时开口问瑞特，恐怕他还是否认，不承认他自己是这种意图。
她明白，瑞特出狱后就去了佩蒂姑妈那儿打听自己的消息，一有机会就匆忙赶到塔拉来，这已经说明了他的关心。不管瑞特在他们上次会面的时候怎么惹怒了自己，他这会儿在塔拉听到的、看到的，在给斯佳丽报了一箭之仇的同时，都会伤害了他的感情。
瑞特近乎无礼的向凯德鞠了个躬便走开了。
“你还不追上去？”凯德问。
斯佳丽愣了一下，“......”
凯德低头细细地打量斯佳丽，然后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喜欢这位巴特勒船长么？”
她的心事竟被凯德这样一语道破了。“凯德，我......”斯佳丽这才迟钝地发觉，刚才自己肯定将凯德置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处境了。
凯德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又仿佛带着几分斯佳丽不会察觉的颤抖。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璀璨的蓝眼睛波光潋滟。“没关系，我乐意被你这样利用，至少我们气着他了。你不正是想要气气他？”
“嗯，我们不说巴特勒船长了，我暂时也不打算去跟他说明什么。谁叫他往常总是气我的？这次就偏偏让他着恼一回，煞煞他的威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凯德，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天气真好，心情也好。我们去看看苏埃伦准备得怎么样了，宴后你还要帮我说服爸妈同意我去亚特兰大。”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是暂时爱斯佳丽多一点，叉腰、仰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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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联邦政府信任我，让我将棉花设法通过封锁线运到利物浦以高价出卖。再将卖得的钱买回皮革、枪支和机器。我做这些的时候也是诚心诚意的。我奉命将金子以我个人的名义存在英国银行里,这样我的信用会好一些。你还记得封锁线吃紧之后,我的船根本不能进出任何南部港口？这笔钱也就只好留在英国了。
那时我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像傻瓜一样,把所有的金子从英国银行里弄回来交给北方佬？封锁线吃紧了,那难道是我的过错？我们的联邦战败了，难道也是我的过错？这笔钱过去是属于联邦所有,可是现在已不存在什么南部联邦，我又该给谁？难道去给北方政府？我脑子还没有坏！现如今人们觉得我就是个贼,我怎么能不怨恨？”
斯佳丽一想起这笔钱就兴致勃勃,同时挪动步子向瑞特靠近了一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匣子，从里面抽出一根长长的雪茄，拿到鼻端津津有味地闻了闻，装出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看斯佳丽，似乎在等待她回答。
“现在谁管这些？弗兰克还不是把联邦的东西拿来开店铺？怎么不见人们去谴责他！我是永远也不愿意再过没钱日子的，挨饿受冻有什么好？他们是从来没有像我那样挨过冻，饿过肚子，不得不弯腰在田里干活，还累得差点儿折断自己的脊梁骨！”
“我听威尔克斯太太说了，你在塔拉这两年究竟怎么过的。你们遇到了一些困难，还有一些精彩有趣的情况。”瑞特轻声轻气地说。
他说话的声音里有种低调，斯佳丽没有注意。“不许你嘲笑我！”斯佳丽粗着嗓门，“上帝可以替我作证，我决不打算再挨饿了。我会有钱的，许许多多的钱，到那个时候，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要买许多漂亮的衣服一天换一件！”
“我在联邦军部队里待过八个月，我想在那里更能体会到挨饿受冻的滋味。”瑞特温和的说，他的手伸过来覆盖着她的手，微微握住。斯佳丽瞄着瑞特的手没做声。
“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在笑你现在的模样和过去有多么不同。我在回忆我最初在威尔克斯家的野宴上碰见你的情景。那时你穿着多漂亮，身边围着一大群为你着迷的男人。我敢打赌，你那时节连一美元值多少美分也不知道。当时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引诱小伙子们为你争风吃醋，最好那个人会是阿希礼——”
斯佳丽把手猛地从他手底下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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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凯德，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斯佳丽摇晃着手臂，唇边一抹狡黠的笑容。
凯德闻言走过来，微微对瑞特点头。
斯佳丽迎上前几步挽住凯德的手臂，一边说：“凯德，我来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巴特勒船长。”
“你好，巴特勒船长。”
“这位是卡尔弗特先生？我们曾经在威尔克斯先生和太太的订婚日见过。那是在六年前，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瑞特端着客气的笑容漫不经心的和凯德打招呼，两眼不着痕迹地瞟过斯佳丽挂在凯德臂弯的纤手。
“你的记忆力不错，巴特勒船长。不过你有一样说掉了，凯德他不仅仅是卡尔弗特先生，他还是我的未婚夫，我们已经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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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有一瞬间看起来有丝迷惑，但是只有很短的一刹那，然后立刻就镇定下来了。他的眼眸在瞬间缩紧，唇角却是高高扬起，“是的，就在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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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么，我没有听佩蒂小姐或者威尔克斯太太提起这事，还以为只有苏埃伦小姐结婚。”他像是在验证这个答案是否属实，目光停驻在凯德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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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一边习惯地伸手拍着凯德瘦削的后背，想为他理顺气息，一边瞪着凯德苍白的面孔，嗔怪地说：“你不要激动，养养神，巴特勒船长并没有贬低我的意思。我们习惯这样开玩笑来着。你要不要回房去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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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转回头与瑞特的目光相触，发现他脸上古里古怪的表情，像是愤怒又像是怜悯，还混合着一丝恍然的神色。
斯佳丽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被凯德握在掌心里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得意？还是悔意？
“那可真的是恭喜了。请原谅我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祝贺的礼物。”说这话时，瑞特的笑容终于消失无踪，声调有点不一样了。
斯佳丽微微抬起眼帘，歪着头看着瑞特那双黑眼睛，发现他脸上隐藏着一种表情，使她先是感到疑惑，接着回忆起来了——他每次想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时候就是这样，眉心微微蹙着，脸上没有特别表情，咧着嘴唇似笑非笑的模样。
斯佳丽心中轻快地一笑，‘看我还抓不住你的小辫子’。
瑞特.巴特勒可真是个别扭得难以捉摸的家伙，一个任性的坏蛋。
斯佳丽直到现在才真正肯定了，瑞特之所以来塔拉的真实原因确实不是要参加婚礼，弗兰克和苏埃伦的婚礼又与瑞特有多大关系？
‘他是来见我的。虽然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是特意来见我的。只不过他需要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拜访塔拉又不会丢脸的借口。’
尽管如此，如果斯佳丽此时开口问瑞特，恐怕他还是否认，不承认他自己是这种意图。
她明白，瑞特出狱后就去了佩蒂姑妈那儿打听自己的消息，一有机会就匆忙赶到塔拉来，这已经说明了他的关心。不管瑞特在他们上次会面的时候怎么惹怒了自己，他这会儿在塔拉听到的、看到的，在给斯佳丽报了一箭之仇的同时，都会伤害了他的感情。
瑞特近乎无礼的向凯德鞠了个躬便走开了。
“你还不追上去？”凯德问。
斯佳丽愣了一下，“......”
凯德低头细细地打量斯佳丽，然后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喜欢这位巴特勒船长么？”
她的心事竟被凯德这样一语道破了。“凯德，我......”斯佳丽这才迟钝地发觉，刚才自己肯定将凯德置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处境了。
凯德笑容里带着几分俏皮，又仿佛带着几分斯佳丽不会察觉的颤抖。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璀璨的蓝眼睛波光潋滟。“没关系，我乐意被你这样利用，至少我们气着他了。你不正是想要气气他？”
“嗯，我们不说巴特勒船长了，我暂时也不打算去跟他说明什么。谁叫他往常总是气我的？这次就偏偏让他着恼一回，煞煞他的威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凯德，今天可真是一个好日子，天气真好，心情也好。我们去看看苏埃伦准备得怎么样了，宴后你还要帮我说服爸妈同意我去亚特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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