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面对灵素晴的问题,林六笑着回道：“只是看到你松了一口气，所以才有此猜测而已。”
灵素晴虽然白纱遮面，但是她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只是紧张之余,她的内心深处却涌出一股特殊的兴奋之感。
六姑娘果然如她所猜的那般聪慧又敏锐,短短时间之中,竟然就摸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可……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呀。
“六姑娘，我表现得很明显吗？”灵素晴有些苦恼的问道：“您这般轻易就看出来了我的真实想法,是否其余人也会如此呢？”
“这种事情很重要吗？”林六意有所指道：“你是武林盟主之女,也是十大美人之首，就算被人发现你本来就不喜欢被人跟着又怎么了？难不成他们还会因此而否定你的身份吗？”
身为武林盟主之女,这才是灵素晴而今在江湖中立足的根本。除此之外，她的性格容貌亦或者武功,都是次要考虑的事情。
灵素晴愣了一下，随后掩嘴轻笑了起来。
“六姑娘说得对，我的出生才是我而今地位的关键，这么说或许有些招人厌恶，但……”她放下手，轻声道：“但我的确是有这个任性的条件的。”
林六垂下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之上。
“而今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所以……你希望我何时开始审讯那二人？”
“六姑娘,此时暂且不急。”灵素晴坐回了椅子上,她的姿态不如之前那般端庄，反而是歪着身子,姿态之中有些许的慵懒。她看向林六,笑道：“在审讯他们二人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六姑娘您商量一番。”
“嗯？什么事说说看？”林六放下了茶杯，做出了倾听的姿势。
灵素晴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纱，将那张貌若天仙的容颜显露在了林六面前。
不得不说，她的容颜的确是林六平生所见的女子之中最为出色的存在了。若不是之前就在系统那边看过一次灵素晴的照片，林六估计也要失神片刻了。
林六表情不变，脑海里的系统却开心的吵翻了天，疯狂的开始拍照截图扫描数据。
【嗷嗷嗷，自然光线下的真人样貌比我预测的还要好看超级多，绝了绝了，这神仙颜值在我心里已经快要赶上我男神了。】
系统是个颜控，这一点林六已经深有体会了。
灵素晴见林六不为所动，不禁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她手指卷起自己的鬓发，一边转着手指一边笑着问道：“六姑娘，在你们仙界，是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很貌美？”
她其实想问的是，林六并不为自己容貌所惊艳，是否是因为自己引以为豪的样貌在仙人眼中，只是稀疏平常的水准。
林六并不懂小女儿的心思，她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个世界里的妹子们，在对比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那群瘦成竹竿的姑娘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吧……你们也好，她们也好……大家都挺好看的。”
灵素晴看得出六姑娘的那种言不由衷的敷衍，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怕六姑娘笑话，我自小就容貌出众，家中也以此为豪。世人甚至还给我取了一个灵仙子的外号，可我听着很不舒坦。”
“为何？”林六挑了挑眉，笑道：“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不少女子都希望能得次称呼，且引以为傲呢。”
“是啊，这世间有许多女子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人口中的仙子。但是，六姑娘……仙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素晴眼神坚定地看着林六，丝毫不遮掩其中犹如烈火一般灼烧的野心。她的容貌本就绝佳，再配上这带着强烈情绪的眼神，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可我贪恋红尘种种，大到世俗权力，小到吃食穿戴，我都想要握在手心之中！”
她发自肺腑的对林六笑道：“我不想做众星拱月的仙子，我想做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
【哇哦。】系统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妹子的愿望太牛了吧！】
灵素晴看向林六，笑道：“六姑娘，你会觉得我这个愿望是异想天开吗？”
林六看着灵素晴眼中熊熊燃烧的光芒，认真无比的对她说道：“我觉得你的愿望很不错，我很看好你。”
灵素晴看着林六，这个愿望她自小就深埋藏在心底，从来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大逆不道的，这个江湖从来就没有女子能做武林盟主。她们或许能做一个门派的掌门，也能做一方势力的长老，却从没有人会让她们成为统领江湖的武林盟主。
六姑娘不愧是仙家弟子，眼界与那些凡人相比，的确是全然不同的。
“多谢六姑娘。”灵素晴垂下眼，有些遗憾道：“可惜，我的愿望也始终只是愿望而已，我或许一生都无法实现它吧。”
她的情绪转变的有些快，明明上一秒，还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野心，但下一秒，那野心之上灼烧的火焰，又被她亲手熄灭。
林六看她这样，忍不住眉头微簇：“有人在阻拦你？”
“阻拦我的从来不是单独的一个人……而是这个江湖本身。”灵素晴叹了口气，她看着林六，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挂上了苦涩的笑容：“我尝试过抗争，我想看看自己与其余人相比，就行输在何处……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为何？”林六认真看着灵素晴，想从她的眼中探寻答案。
灵素晴有些遗憾的说道：“因为，武林中只需要灵仙子，不需要灵素晴。”
“就如同世人只需要剑魔，不需要月斜芳一样。”她笑了笑，看向林六，轻声问道：“六姑娘，我因此陷入了迷茫，你能帮我解惑吗？”
“灵仙子有绝世的容颜与极佳的出生，而灵素晴只是一个妄图牝鸡司晨的大逆不道之人。灵仙子可以轻松的活在众人的追捧之下，或许她日后会成为江湖之中某个大侠的红颜知己并被传为佳话，亦或者嫁与某个大门派的优秀弟子，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可灵素晴，则很大程度会变成江湖人心中的一个不自量力的笑柄……”
“六姑娘，我不惧成为笑柄，我不愿放弃心中愿望，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但现在的我，羽翼未丰，我需要隐忍下去才行。可我很难受……”灵素晴坐直了身子，她的表情诚恳，眼中情绪也不加遮掩蕴含的迷茫和痛苦，她用充满了求知的眼神看着林六，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六姑娘，您是仙人，您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平衡灵仙子与灵素晴之间的关系吗？”
林六向来是不会开导别人的。但面前的小姑娘满脸的迷茫看着自己，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灵素晴想要做武林盟主，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她本人也知晓其中会遇到的问题和艰辛，所以她不会放下‘灵仙子’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因为这是她实现愿望的途中，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游走在‘灵仙子’和‘灵素晴’这两个身份之间，时间久了，难免容易产生迷茫。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你现在是灵素晴。”林六抬手指了指灵素晴手里的面纱，道：“仙子不入凡尘，世人也不该窥探仙人容颜，不是吗？”
她的话，点到即止。
灵素晴看向林六，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纱。
过了许久，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她原本有几分迷茫的眼神，缓缓了的亮了起来。
“仙子不入凡尘，仙子的存在该是他人的执念，而非我的执念才对……”
灵素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林六深深地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就连笑容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刻意的端庄和清冷。
“多谢六姑娘，听你一席话，我知晓未来改如何行事了。”
林六摇摇头，道：“我说的话，你心里都清楚，只是缺了一个人帮你打开那层窗户纸罢了。”
她劝不了真心迷茫的人，灵素晴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她受困与自己所处的环境，不论是外部给予的压力还是内部附加的自我否定，都让她踟蹰不前。
灵素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依旧固执道：“可有时候，人就是会被那一层纸窗户给限制住不是吗？”
林六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息了一声：“或许吧。”
灵素晴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地找了个离林六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刻，她的状态已经变得随意许多，相比之前故作成熟的慵懒姿态，与最初始的严谨端庄，此刻的她倒是像个正常的十几岁小姑娘那般。
“六姑娘，我听说你和牧阿鱼是表姊妹，可有此事？”
“嗯，她表兄乃是我姐夫，她与我确实是亲属关系。”对于这个话题，林六很自然的承认了。
“原来如此。”灵素晴叹道：“六姑娘，你可知道常珏所顶替之人的是谁吗？”
关于这个，林六之前就有所猜测。
“是我姐夫吗？”她问道。
灵素晴并不意味林六会知道答案，她对林六解释道：“当初常珏被常家夫妻所救，得知他们是送自己的独子前去拜青山剑客为师之后，那恶人便起了歹念。而真正的常珏彼时年级尚小，虽然不知因何缘由躲过一劫，这之后更是从白虎山一路流落到了平南，最终被你们林家所救，后来又入赘成了林家大小姐的夫婿。”
“难怪他叫常觉……”林六垂下眼：“或许，当初他年纪小，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那字改如何写吧。”
“此事待我回武林盟之后，定然会将此事昭告天下，还你姐夫全家一个公道。”
“辛苦你了。”林六叹道：“可惜造化弄人，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感叹完，看向灵素晴，轻声问道：“灵姑娘，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六姑娘请说。”
“常珏的尸首在何处？”林六问道：“若是还在，能麻烦你们给烧成灰吗？这种家伙，我不想让他有个全尸。”
灵素晴眼神一凛，她看向林六，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试探：“六姑娘，昨日是你动的手吗？”
林六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安静的看着灵素晴，开口道：“这个事情很麻烦吗？”
“额……也不是很麻烦。”灵素晴看着面带微笑的林六，背后有点儿发凉。
昨夜他们明明严防死守，但常珏还是忽然失踪了半刻钟，等他们惊慌不已四处搜寻之时，他再次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却已经是一具人首分离的尸首了。
所以，真的是六姑娘动手了？
【哎呀宿主，咱们昨晚干的事被发现了？】系统做贼心虚，听到灵素晴的试探，立刻跳出来叫道：【完了完了，被发现了的话，咱们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逃跑了？】
“想什么呢？”林六有点无语：“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证据，就算是知道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武林盟又不是官府，他们怎么会为了常珏和我对着干？”
【那就好。】系统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有些抱怨道：【我就说你把人带走了的话就别送回来了嘛，就让他们以为常珏逃了不是更好吗？】
“我只要常珏的命告慰姐夫的在天之灵而已，他的尸体我才不想丢到望月山。”林六冷笑道：“而且望月山现在是雨水在守着，要是吓到她了怎么办？”
【行吧，你说的也是。】
灵素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对林六笑道：“这一路前往武林盟到底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虽然现在天气转凉，但为了方便，我可以做主将其身子烧成灰，只带他的首级回武林盟复命。”
“那么，此事就拜托灵姑娘你了。”林六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无妨，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灵素晴抿了抿唇，笑着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而今也算是六姑娘的朋友了吧。”
“自然。”林六笑道：“我非常欣赏灵姑娘，你的理想和报复深深地打动了我，能与你做朋友，我十分开心。”
灵素晴悄悄的松了口气，她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林六，低着头，稍带着一点别扭，小声的问道：“那么，为了方便，可否请六姑娘称呼现在的我为阿晴呢？”
一个称呼而已，对林六来说自然没什么。
“阿晴。”她笑着喊了一声。
“谢谢你，六姑娘。”灵素晴仿佛被鼓励到了似的，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谷雨那边的早饭很快就端过来了，林六这边向来没有那么对上下尊卑的规矩。她身边的侍女们早就习惯了和林六一起吃饭，所以整体氛围非常和谐。
灵素晴看到林六和她的侍女们一个桌子吃饭的时候，一开始也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她也乐呵呵的和大家一起吃完了早饭，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牧阿鱼小小的哼了一声，大坏蛋就是会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六姐姐认识好久了呢。
等用完了饭，林六便带着灵素晴，前去关押蓝夫人和李云壑的屋子。
最先被审问的人是蓝夫人，因为她是灭度教的神使，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李云壑要更关键。
蓝夫人此刻已然被真言香影响，呈现出呆滞状态。
林六随意的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灵素晴见状，也学着她的模样坐了下来。
“六姑娘，她这是怎么了？”灵素晴小声问道。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林六笑道：“咱们还有两炷香的时间。”
灵素晴立刻坐直了身子，看向蓝夫人，开口问道：“灭度教到底想要在班老爷子的寿宴上做什么？”
蓝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虚空，僵硬的开口，毫无情绪起伏的回道：“我们打算利用蛊虫的特性，将一段命令植入中蛊之人的脑海中，以待日后使用。”
灵素晴一愣，她有些没有听懂蓝夫人话里的意思，但是一边的林六却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她道：“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利用蛊虫暂时操控人体的方式，所以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一次性给大量的人下暗示吧。”
“没错。”蓝夫人面无表情道：“邱水寿宴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灵素晴实在是听不懂林六和蓝夫人话中含义，连忙问道：“六姑娘，您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平南之时，遇到了两个被蛊毒操控的人，其中一个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而另一个也差不多……”林六想起当初的刘大人和那个没了脑子的弓箭手，砸了一下嘴，道：“后来我们发现，有人利用蛊虫在他们的脑海中植入了一些指令，等到时机合适时，便可通过一些手段诱发那段指令。”
“竟有此事！”灵素晴瞪大了眼睛，这事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虽然听说过江湖之中有人能够操控人心，但……那多数是一些利用话术欺骗他人的小把戏而已，可灭度教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利用蛊虫操作他人，若是让他们成功，这将给整个武林带来多大的损失啊。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灭度教打算如何同时给那些人植入一段命令？在场人数这么多，你们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成功？”林六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她和系统都对这个答案有些好奇。
“我们准备了不少节目，只待宴席开场，便会轮番上演。”蓝夫人笑着说道：“这场盛宴将会持续一天一夜，只要被服下虫卵，又听到了特定的音调，那么他们就会被我们操控。”
【宿主，这法子成功率还挺高的呀。】系统快速的拉出一个窗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这栋东西林六自然看不懂，但是系统的话她是明白了。
“你们为此准备了多久？”她问道。
“三年。”蓝夫人平静的回答。
“若是此次计划成功，下一步，你们的目标是哪儿？”林六追问道。
灵素晴紧张的看向蓝夫人，等待着她的答案。
蓝夫人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皱着眉，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武林大会。”
“灭度教要在武林大会上动手？”灵素晴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眼睛瞪大，一脸愤怒的看着蓝夫人：“你们想做什么？”
“佛母有令……”蓝夫人挣扎着，缓慢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计划出现…意外，需…加快进度…才行。”
“武林大会？”林六皱眉问道：“为何选在武林大会上？”
“为了…药…实验……”蓝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忽然抽搐了起来。
一直监控着她的身体状态的系统连忙打断道：【宿主，她好像被下了暗示，这个话题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抵抗心理，咱们还是换一个问题吧。】
林六眼神一暗，立刻问道：“灭度教要那些多孩子做什么？”
蓝夫人身子一震，原本的抽搐立刻停了下来。只是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嘴歪眼斜，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就连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死士……最好从小培养，教中需要……人手……补充……”
林六握紧了拳头，冷声问道：“你们交易完之后，会将人带去何处？”
“我……只负责，转移交接……”蓝夫人傻傻的笑了一下，说道：“左护法……会安排将人……带他们回灭度教。”
“灭度教在何处？”林六问道。
“我不知道。”蓝夫人回道。
林六眼神一冷，作为灭度教的神使，怎么可能不知道灭度教所在。她换了一个问法，道：“灭度教在关外吗？”
蓝夫人身子晃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林六砸了一下嘴，再一次问道：“灭度教在中原？”
这一次，蓝夫人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她安安静静的看着虚空，倏然，嘴角流出了一滩漆黑的血液。紧接着她白眼一翻，彻底的没了生息。
【宿主，她身上也有蛊虫。】系统悄悄地冒了出来：【这玩意……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只有触及到某些问题的时候才会被触发，一触发它立刻就会释放出大量的毒素。啧啧啧，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这家伙也被下了暗示，只要特定的问题就会触发体内的某个变化，而那个变化会则会被蛊虫接收到信号？】
系统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这个问题，但林六对此并不关心。
“还有救吗？”她问道。
【那虫子在脑子里炸开来了。】系统看着惨不忍睹的扫描结果，有些反胃地说道：【就算来得及解毒，人也废了。】
“看来灭度教做了不少准备啊。”林六看着蓝夫人的尸体，砸了一下嘴。
灵素晴现在才反应过来蓝夫人除了问题，她迅速走到对方身前蹲下，伸手按在了蓝夫人的颈侧。
没有跳动，蓝夫人……死了？
灵素晴回头看向林六，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六姑娘，她……她怎么死了？”
林六耸了耸肩，解释道：“灭度教有人在她脑子里放了点东西，一旦她说了某些话，或者有意识要说某些话，那玩意就会碰的一下炸开。”
灵素晴倒吸了一口冷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即便抓到了灭度教的人，他们也总是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看来……这是灭度教为了防止情报泄露的手段了。”
林六点了点头，她从椅子上起了身，对灵素晴道：“我们去李云壑那边吧。”
灵素晴一愣：“可是蓝夫人这边要如何……”
“灵姑娘，这之后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即可。”清明从一侧的阴影之中现出了身形。
林六说了一声辛苦，便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屋子。灵素晴因为蓝夫人的死亡有些慌乱，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们武林盟想要的从来都是灭度教的相关情报，至于灭度教之人，就算她把人活着带回去了，也逃不过一个处死的命运。而且……武林盟的那群人压根就拿这些灭度教的人没有办法，只要自己能把灭度教的计划上报父亲和武林盟诸位长老，那该是自己的功绩，应该不会被抹去才是。
灵素晴想通之后，立刻跟着林六的步伐进了李云壑所在的屋子。
李云壑此刻也是和蓝夫人一样的茫然状态，相比蓝夫人而言，他要显得狼狈得多。
林六本来打算昨天弄死他的，不过想到这家伙旗下的人贩子组织还没有落网，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她也没打算浪费时间，一进入屋中坐下后，立刻开口问道：“你知道灭度教的计划吗？”
李云壑很老实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可我听人说，班府的寿宴是你帮着操办的。”林六眉头一皱，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灭度教的计划？”
“蓝夫人让我帮忙。”李云壑僵着脸回答道：“她答应我，伺候会再留是个死士给我使用。”
“死士？”林六眼睛眯起，追问道：“你手中有灭度教的死士？”
灵素晴也握紧了拳头，看向了李云壑。
“是的。”李云壑回答。
“有多少？”林六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何处？”
“二百人。”李云壑双目没有光彩，但语气里能听出一丝得意出来：“他们在护送新一批的货物去交易地点。”
“新一批的货物，是这个月的，还是上个月的？”林六心念一动，问道：“全部都在交易地点吗？”
“是上两个月合在一起的那批货，已经全部安排到了交易地点，只待灭度教的人过来取货。”李云壑道。
“你们的账册之中不是记载一月一次交易吗？”林六冷声道：“为何这次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交易不顺，总有人插手破坏…”李云壑皱着眉，很是愤怒的说道：“灭度教所需的数量和质量达不了标，只能拖一拖了。”
林六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她思索了一会儿，又一次开口问道：“我看到你的账册上只写了男童相关的交易项，灭度教只要男童吗？”
李云壑摇头道：“灭度教男女都要。”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女童还有别的买家，他们出钱更多……”
安静的房间中，忽然传来了咔啦一声脆响。
而李云壑的脖颈上，多出了一条血线。李云壑已然僵硬着脸坐在原地，无知无觉到仿佛受了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灵素晴下意识的朝这林六望去，就看到对方椅子上的扶手已经被捏成了碎块，而六姑娘的表情，也阴沉的可怕。
【宿……宿主，你克制一下。】系统悄咪咪的冒出来，小心翼翼的劝道：【现在还不能杀，咱们还没问出那群孩子的下落呢。】
林六死死地抿着唇，缓缓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将自己的杀意收了回去。
“小雨。”她对外喊了一声。
西门嫣儿立刻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笑，对林六道：“六姑娘，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好，您歇着吧。”
林六挥挥手，道：“你开始吧。”
灵素晴有些茫然，不知道林六这个开始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看到林六姑娘的侍女利落的将白纸摊开在桌上，同时将笔填饱了墨汁。
“距离邱水最近的交易点在何处？”西门嫣儿头也没抬，张口问道。
李云壑答了一个地名，灵素晴就看到那位名叫小雨的侍女徒手直接在洁白的纸面上利落的勾勒起来。
她并没有等停笔，而是紧接着问道：“第二近的交易地点是哪儿？”
李云壑又回到了一个地名。
之后，西门嫣儿手中动作不断，嘴里的问题也不曾停下，李云壑就像是一个乖宝宝一般，西门嫣儿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到了最后，西门嫣儿确认了一边没有疏漏之后，这才停下了笔，将自己的‘作品’交给了林六。
“六姑娘，都在这儿了。”
灵素晴好奇的望了过去，随即瞪大了眼睛。她原先以为这位小雨姑娘是将李云壑所说的地名全然记下，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其详尽的地图。
那地图以邱水为圆心，将每一个李云壑所说出口的交易地点，都详尽的描绘了出来。想必只要看过这张图的人，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李云壑的组织势力到底占据了整个江湖多大的地方。而李云壑又是在和灭度教做交易……这也意味着，这些交易点与灭度教脱不开关系。
看着这密密麻麻几乎无所不在的交易点，灵素晴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林六看着手中的地图，颌州以及她最初所待的安乐县，都赫然在列。
“六姑娘，这地图可否借我誊抄一份？”灵素晴认真的对着林六拱手行礼，表情沉重道：“这事我必须要告知武林盟。”
林六指了指桌上的那张纸，道：“你自己拿吧。”
灵素晴一愣，一低头就看到桌上垫着的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地图。
她立刻道了声谢，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地图拿起，正准备收好之时，她又愣了一下。
原来这张地图之下，竟然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
林六见她愣神，便解释道：“之后我会托人帮忙寻找这些交易点以及附近的拍花子，所以就多复刻了几份。”
灵素晴回过神来，感叹道：“六姑娘果然神仙手段。”
林六笑了笑，她将目光放回李云壑身上，手指动了动，最终技能还是没有直接甩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那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面色发白的李云壑，冷声问道：“林家灭门一事，与你是何关系？”
李云壑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是我告知灭度教，林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林半程祖传了造船术与航海术，还拥有数不清的海图……”
“林家有这些东西吗？”林六冷冷问道。
李云壑这一次笑得很开心，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脖子上的伤口喷出了一大波鲜血。
“当然没有，这是我骗阿时耶的谎……”
下一秒，鲜血飞溅到了李云壑身后的墙上，他的尸首缓缓倒在了地上。
血腥味充斥在了这间漆黑的房间之中，西门嫣儿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捂着嘴扭过头，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灵素晴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劝慰林六两句，却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清明便是这时候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墙边乱七八糟的尸体，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你把人切得这么碎，我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拿了个黑色的袋子，过去将李云壑一块块的捡了进去。
“你把人丢哪儿了？”林六问道。
“哦，外头有个自称善语的小哥帮忙处理呢。”清明面无表情的把还在滴血的袋子口收紧，对林六道：“姑娘，我想去了。”
“嗯。”林六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杀意散去，这才回过头看向面色惨白的西门嫣儿和灵素晴，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一时情绪失控……”
“无妨……”灵素晴扯了扯嘴角，她看向林六，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丝的颤抖：“六姑娘，咱们要不先出去吧。我看你的侍女情况不是很好……”
西门嫣儿还捂着嘴防止自己干呕出来，她听到灵素晴这般说，连忙摆摆手，想要说自己没事，但是冲鼻的血腥味却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林六立刻伸手，将人从屋中带到了花厅之中。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她看着西门嫣儿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皱着眉，道：“你还好吗？”
“咳咳……”西门嫣儿轻轻咳嗽了两声，她有些歉意的看着林六，道：“六姑娘，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林六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什么丢不丢脸的？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不舒服的话，你应该直接离开才是。”
“可是，现在有外人在场啊。”西门嫣儿微微皱着眉，犹豫道：“我现在是你的侍女，怎能让你……”
“我的侍女身体健康比我的面子更重要。”林六打断了她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西门嫣儿道：“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无需顾忌其他，一切以自己的身体安全和健康为主，懂了吗啊？”
西门嫣儿愣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着的。”
林六笑了笑，习惯性的拍了拍西门嫣儿的脑袋。
计英在听到西门嫣儿的咳嗽声之时，就立刻喊来了袁敏，此刻见到西门嫣儿竟然乖乖的让林六像摸孩子一样摸她的脑袋，不由有些咂舌。
阿嫣竟然会让别人碰她头，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袁敏带着药箱小步跑到了西门嫣儿的身前，熟门熟路的伸出手，给她把了脉。
“怎么样？”林六有些紧张的问道。
袁敏眨了眨眼，原本的紧张之色一扫而空。
“没事没事，她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
“那就好。”林六松了口气。
灵素晴这时候已经从那屋中走了出来，林六刚刚说的那些话，她自然也听在了耳中。看着那道站在百花丛中被不同姑娘们包围着的身影，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哼哼，羡慕吧？我家六姐姐可比你受欢迎多了。”牧阿鱼悄悄地从一旁冒了出来，她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丝得意，咧嘴笑道：“我和你说，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你，但那是他们还不认识六姐姐哦，我六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你就是拍马也比不上的。”
灵素晴看着牧阿鱼那隐隐约约的敌意，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她看着林六的身影，眼中燃烧起了炙热的火光：“我会努力的朝着六姑娘所在的方向前行，迟早有一日，我会与她并肩同行在这江湖之中的，成为其余人仰慕的目标。”
仙家弟子地位超然，她而今不过是武林盟主之女，自然是拍马也及不上。但等她号令天下那一日，她也会如同今日的林六这般，被其余的女子用这般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吧。
牧阿鱼看着灵素晴那张绝世的容颜以及熠熠生辉的眸子，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家伙。
她抿了抿唇，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灵素晴看着林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倏然一变。
糟糕，她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
想到此，灵素晴走上前去，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犹疑，却还是对林六道：“六姑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提前知道才是。”
林六和周围的姑娘们都齐齐朝灵素晴看去。
“什么事？”林六问道。
“约莫半月前，武林盟里来了一对母子。”灵素晴看着林六，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们自称是林家大郎的外室和私生子，希望武林盟能为他们做主……”
林六神色冷了下来：“做什么主？”
灵素晴叹了口气：“那位母亲希望六姑娘能让孩子认祖归宗，然后，将林家财产交于他来继承。”
【卧槽，哪儿来的臭不要脸的玩意！】系统愤怒极了：【我们系统的财产继承人检测绝对是公平合理的，但凡这世上真有一个林家直系继承人的血脉在，那林家的财产我们都没有办法全部充值到游戏里好吗？】
【骗子，这绝对是个骗子！】系统快气疯了。
什么叫做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怀疑它们系统的探测能力吗？
“统子，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系统嗷嗷乱叫道：【上一个怀疑我的家伙还是卖情报的，到现在我都没有原谅他，我可是超级小心眼的。】
“没事，我相信你就行。”
林六的话成功安抚住了暴躁的系统，它嘤嘤哭了两声，这才稳定了下来。
【宿主，你真好。】
林六心情很是平静，她对着灵素晴笑了笑，眼神里吐露出了一丝兴趣。
“那孩子现在何处？”
灵素晴见林六饶有趣味的表情，不仅有些怔愣。
“六姑娘，你不在意吗？”
“他若真是我兄长流落在外的孩子，那我这个做长辈的照顾他一下也无可厚非。”林六微笑道：“当然，前提是，那真是我们林家的血脉。”
灵素晴皱着眉，道：“那对母子说了，可以与你滴血认亲……”
“哦，滴血认亲啊。”林六笑了笑：“不必这么麻烦，到时候见了面，他们是真是假，我自然有办法可以测出来。”
灵素晴看到林六这般自信的模样，又想到了昨日见到的六姑娘诸多手段，不由觉得自己怕是想太多了。她松了口气，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六姑娘到时候与我一同回武林盟吧。”
“行。”林六发自真心的笑了笑，道：“我现在有点期待见到那对母子了呢。”
之后，便是立春她们几个和灵素晴商量起了前往武林盟的事宜，这种事情，林六向来是不管的。
林六的屋中，她正不紧不慢的给梦不醉写信，关于武林盟那对母子的事情，梦不醉之前并未和自己提过，不知道是不是没能收到相关的信息呢？
说起来，那家伙一直报喜不报忧，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六执笔慢慢写着自己所想的内容，而系统，则对林六的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你为啥要去见那对母子啊？】系统不开心的问道：【我觉得那两个人肯定是骗子，说不定想仗着这个世界没有亲子鉴定来搞事呢？】
林六手中动作不停，嘴角却勾了起来，系统看得出它家宿主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统子，那对母子是不是林家人并不重要。”她笑道。
【咦？为什么？】系统不明所以。
“半月之前，我的仙家弟子名声应该在梦不醉的帮助下传遍了江湖之中。可那对母子明知如此，依然头铁的撞了过来。这说明了一件事……”林六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还是很不解的系统笑道：
“我还以为我们林家灭门线索到此已经断了呢，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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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晴虽然白纱遮面，但是她的紧张是肉眼可见的。只是紧张之余,她的内心深处却涌出一股特殊的兴奋之感。
六姑娘果然如她所猜的那般聪慧又敏锐,短短时间之中,竟然就摸清楚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可……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呀。
“六姑娘，我表现得很明显吗？”灵素晴有些苦恼的问道：“您这般轻易就看出来了我的真实想法,是否其余人也会如此呢？”
“这种事情很重要吗？”林六意有所指道：“你是武林盟主之女,也是十大美人之首，就算被人发现你本来就不喜欢被人跟着又怎么了？难不成他们还会因此而否定你的身份吗？”
身为武林盟主之女,这才是灵素晴而今在江湖中立足的根本。除此之外，她的性格容貌亦或者武功,都是次要考虑的事情。
灵素晴愣了一下，随后掩嘴轻笑了起来。
“六姑娘说得对，我的出生才是我而今地位的关键，这么说或许有些招人厌恶，但……”她放下手，轻声道：“但我的确是有这个任性的条件的。”
林六垂下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将话题扯回了正事之上。
“而今那两人已经离开了，所以……你希望我何时开始审讯那二人？”
“六姑娘,此时暂且不急。”灵素晴坐回了椅子上,她的姿态不如之前那般端庄，反而是歪着身子,姿态之中有些许的慵懒。她看向林六,笑道：“在审讯他们二人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与六姑娘您商量一番。”
“嗯？什么事说说看？”林六放下了茶杯，做出了倾听的姿势。
灵素晴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纱，将那张貌若天仙的容颜显露在了林六面前。
不得不说，她的容颜的确是林六平生所见的女子之中最为出色的存在了。若不是之前就在系统那边看过一次灵素晴的照片，林六估计也要失神片刻了。
林六表情不变，脑海里的系统却开心的吵翻了天，疯狂的开始拍照截图扫描数据。
【嗷嗷嗷，自然光线下的真人样貌比我预测的还要好看超级多，绝了绝了，这神仙颜值在我心里已经快要赶上我男神了。】
系统是个颜控，这一点林六已经深有体会了。
灵素晴见林六不为所动，不禁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她手指卷起自己的鬓发，一边转着手指一边笑着问道：“六姑娘，在你们仙界，是不是每一个女子都很貌美？”
她其实想问的是，林六并不为自己容貌所惊艳，是否是因为自己引以为豪的样貌在仙人眼中，只是稀疏平常的水准。
林六并不懂小女儿的心思，她回忆了一下自己那个世界里的妹子们，在对比一下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那群瘦成竹竿的姑娘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吧……你们也好，她们也好……大家都挺好看的。”
灵素晴看得出六姑娘的那种言不由衷的敷衍，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怕六姑娘笑话，我自小就容貌出众，家中也以此为豪。世人甚至还给我取了一个灵仙子的外号，可我听着很不舒坦。”
“为何？”林六挑了挑眉，笑道：“据我所知，这世上有不少女子都希望能得次称呼，且引以为傲呢。”
“是啊，这世间有许多女子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人口中的仙子。但是，六姑娘……仙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素晴眼神坚定地看着林六，丝毫不遮掩其中犹如烈火一般灼烧的野心。她的容貌本就绝佳，再配上这带着强烈情绪的眼神，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可我贪恋红尘种种，大到世俗权力，小到吃食穿戴，我都想要握在手心之中！”
她发自肺腑的对林六笑道：“我不想做众星拱月的仙子，我想做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
【哇哦。】系统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妹子的愿望太牛了吧！】
灵素晴看向林六，笑道：“六姑娘，你会觉得我这个愿望是异想天开吗？”
林六看着灵素晴眼中熊熊燃烧的光芒，认真无比的对她说道：“我觉得你的愿望很不错，我很看好你。”
灵素晴看着林六，这个愿望她自小就深埋藏在心底，从来未和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这个愿望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大逆不道的，这个江湖从来就没有女子能做武林盟主。她们或许能做一个门派的掌门，也能做一方势力的长老，却从没有人会让她们成为统领江湖的武林盟主。
六姑娘不愧是仙家弟子，眼界与那些凡人相比，的确是全然不同的。
“多谢六姑娘。”灵素晴垂下眼，有些遗憾道：“可惜，我的愿望也始终只是愿望而已，我或许一生都无法实现它吧。”
她的情绪转变的有些快，明明上一秒，还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野心，但下一秒，那野心之上灼烧的火焰，又被她亲手熄灭。
林六看她这样，忍不住眉头微簇：“有人在阻拦你？”
“阻拦我的从来不是单独的一个人……而是这个江湖本身。”灵素晴叹了口气，她看着林六，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挂上了苦涩的笑容：“我尝试过抗争，我想看看自己与其余人相比，就行输在何处……但是结果不尽如人意。”
“为何？”林六认真看着灵素晴，想从她的眼中探寻答案。
灵素晴有些遗憾的说道：“因为，武林中只需要灵仙子，不需要灵素晴。”
“就如同世人只需要剑魔，不需要月斜芳一样。”她笑了笑，看向林六，轻声问道：“六姑娘，我因此陷入了迷茫，你能帮我解惑吗？”
“灵仙子有绝世的容颜与极佳的出生，而灵素晴只是一个妄图牝鸡司晨的大逆不道之人。灵仙子可以轻松的活在众人的追捧之下，或许她日后会成为江湖之中某个大侠的红颜知己并被传为佳话，亦或者嫁与某个大门派的优秀弟子，成就一段美好姻缘。可灵素晴，则很大程度会变成江湖人心中的一个不自量力的笑柄……”
“六姑娘，我不惧成为笑柄，我不愿放弃心中愿望，并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但……但现在的我，羽翼未丰，我需要隐忍下去才行。可我很难受……”灵素晴坐直了身子，她的表情诚恳，眼中情绪也不加遮掩蕴含的迷茫和痛苦，她用充满了求知的眼神看着林六，企图得到一个答案。
“六姑娘，您是仙人，您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平衡灵仙子与灵素晴之间的关系吗？”
林六向来是不会开导别人的。但面前的小姑娘满脸的迷茫看着自己，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灵素晴想要做武林盟主，且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她本人也知晓其中会遇到的问题和艰辛，所以她不会放下‘灵仙子’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因为这是她实现愿望的途中，为数不多的优势之一。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游走在‘灵仙子’和‘灵素晴’这两个身份之间，时间久了，难免容易产生迷茫。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你现在是灵素晴。”林六抬手指了指灵素晴手里的面纱，道：“仙子不入凡尘，世人也不该窥探仙人容颜，不是吗？”
她的话，点到即止。
灵素晴看向林六，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面纱。
过了许久，仿佛有什么屏障被打破了，她原本有几分迷茫的眼神，缓缓了的亮了起来。
“仙子不入凡尘，仙子的存在该是他人的执念，而非我的执念才对……”
灵素晴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对着林六深深地行了一礼，再抬头时，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就连笑容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刻意的端庄和清冷。
“多谢六姑娘，听你一席话，我知晓未来改如何行事了。”
林六摇摇头，道：“我说的话，你心里都清楚，只是缺了一个人帮你打开那层窗户纸罢了。”
她劝不了真心迷茫的人，灵素晴早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她受困与自己所处的环境，不论是外部给予的压力还是内部附加的自我否定，都让她踟蹰不前。
灵素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依旧固执道：“可有时候，人就是会被那一层纸窗户给限制住不是吗？”
林六顿了顿，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息了一声：“或许吧。”
灵素晴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地找了个离林六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刻，她的状态已经变得随意许多，相比之前故作成熟的慵懒姿态，与最初始的严谨端庄，此刻的她倒是像个正常的十几岁小姑娘那般。
“六姑娘，我听说你和牧阿鱼是表姊妹，可有此事？”
“嗯，她表兄乃是我姐夫，她与我确实是亲属关系。”对于这个话题，林六很自然的承认了。
“原来如此。”灵素晴叹道：“六姑娘，你可知道常珏所顶替之人的是谁吗？”
关于这个，林六之前就有所猜测。
“是我姐夫吗？”她问道。
灵素晴并不意味林六会知道答案，她对林六解释道：“当初常珏被常家夫妻所救，得知他们是送自己的独子前去拜青山剑客为师之后，那恶人便起了歹念。而真正的常珏彼时年级尚小，虽然不知因何缘由躲过一劫，这之后更是从白虎山一路流落到了平南，最终被你们林家所救，后来又入赘成了林家大小姐的夫婿。”
“难怪他叫常觉……”林六垂下眼：“或许，当初他年纪小，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那字改如何写吧。”
“此事待我回武林盟之后，定然会将此事昭告天下，还你姐夫全家一个公道。”
“辛苦你了。”林六叹道：“可惜造化弄人，最该知道真相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感叹完，看向灵素晴，轻声问道：“灵姑娘，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六姑娘请说。”
“常珏的尸首在何处？”林六问道：“若是还在，能麻烦你们给烧成灰吗？这种家伙，我不想让他有个全尸。”
灵素晴眼神一凛，她看向林六，目光之中多了一丝试探：“六姑娘，昨日是你动的手吗？”
林六没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安静的看着灵素晴，开口道：“这个事情很麻烦吗？”
“额……也不是很麻烦。”灵素晴看着面带微笑的林六，背后有点儿发凉。
昨夜他们明明严防死守，但常珏还是忽然失踪了半刻钟，等他们惊慌不已四处搜寻之时，他再次出现在原来的位置，却已经是一具人首分离的尸首了。
所以，真的是六姑娘动手了？
【哎呀宿主，咱们昨晚干的事被发现了？】系统做贼心虚，听到灵素晴的试探，立刻跳出来叫道：【完了完了，被发现了的话，咱们是不是就要开始准备逃跑了？】
“想什么呢？”林六有点无语：“先不说他们有没有证据，就算是知道人是我杀的又怎么样？武林盟又不是官府，他们怎么会为了常珏和我对着干？”
【那就好。】系统悄悄松了口气，然后有些抱怨道：【我就说你把人带走了的话就别送回来了嘛，就让他们以为常珏逃了不是更好吗？】
“我只要常珏的命告慰姐夫的在天之灵而已，他的尸体我才不想丢到望月山。”林六冷笑道：“而且望月山现在是雨水在守着，要是吓到她了怎么办？”
【行吧，你说的也是。】
灵素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对林六笑道：“这一路前往武林盟到底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虽然现在天气转凉，但为了方便，我可以做主将其身子烧成灰，只带他的首级回武林盟复命。”
“那么，此事就拜托灵姑娘你了。”林六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无妨，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灵素晴抿了抿唇，笑着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我而今也算是六姑娘的朋友了吧。”
“自然。”林六笑道：“我非常欣赏灵姑娘，你的理想和报复深深地打动了我，能与你做朋友，我十分开心。”
灵素晴悄悄的松了口气，她有些羞涩的看了一眼林六，低着头，稍带着一点别扭，小声的问道：“那么，为了方便，可否请六姑娘称呼现在的我为阿晴呢？”
一个称呼而已，对林六来说自然没什么。
“阿晴。”她笑着喊了一声。
“谢谢你，六姑娘。”灵素晴仿佛被鼓励到了似的，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谷雨那边的早饭很快就端过来了，林六这边向来没有那么对上下尊卑的规矩。她身边的侍女们早就习惯了和林六一起吃饭，所以整体氛围非常和谐。
灵素晴看到林六和她的侍女们一个桌子吃饭的时候，一开始也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她也乐呵呵的和大家一起吃完了早饭，看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之感。
牧阿鱼小小的哼了一声，大坏蛋就是会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六姐姐认识好久了呢。
等用完了饭，林六便带着灵素晴，前去关押蓝夫人和李云壑的屋子。
最先被审问的人是蓝夫人，因为她是灭度教的神使，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李云壑要更关键。
蓝夫人此刻已然被真言香影响，呈现出呆滞状态。
林六随意的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灵素晴见状，也学着她的模样坐了下来。
“六姑娘，她这是怎么了？”灵素晴小声问道。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林六笑道：“咱们还有两炷香的时间。”
灵素晴立刻坐直了身子，看向蓝夫人，开口问道：“灭度教到底想要在班老爷子的寿宴上做什么？”
蓝夫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的虚空，僵硬的开口，毫无情绪起伏的回道：“我们打算利用蛊虫的特性，将一段命令植入中蛊之人的脑海中，以待日后使用。”
灵素晴一愣，她有些没有听懂蓝夫人话里的意思，但是一边的林六却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她道：“看来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利用蛊虫暂时操控人体的方式，所以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一次性给大量的人下暗示吧。”
“没错。”蓝夫人面无表情道：“邱水寿宴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
灵素晴实在是听不懂林六和蓝夫人话中含义，连忙问道：“六姑娘，您们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平南之时，遇到了两个被蛊毒操控的人，其中一个拥有清晰的自我意识，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而另一个也差不多……”林六想起当初的刘大人和那个没了脑子的弓箭手，砸了一下嘴，道：“后来我们发现，有人利用蛊虫在他们的脑海中植入了一些指令，等到时机合适时，便可通过一些手段诱发那段指令。”
“竟有此事！”灵素晴瞪大了眼睛，这事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虽然听说过江湖之中有人能够操控人心，但……那多数是一些利用话术欺骗他人的小把戏而已，可灭度教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利用蛊虫操作他人，若是让他们成功，这将给整个武林带来多大的损失啊。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灭度教打算如何同时给那些人植入一段命令？在场人数这么多，你们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成功？”林六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她和系统都对这个答案有些好奇。
“我们准备了不少节目，只待宴席开场，便会轮番上演。”蓝夫人笑着说道：“这场盛宴将会持续一天一夜，只要被服下虫卵，又听到了特定的音调，那么他们就会被我们操控。”
【宿主，这法子成功率还挺高的呀。】系统快速的拉出一个窗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这栋东西林六自然看不懂，但是系统的话她是明白了。
“你们为此准备了多久？”她问道。
“三年。”蓝夫人平静的回答。
“若是此次计划成功，下一步，你们的目标是哪儿？”林六追问道。
灵素晴紧张的看向蓝夫人，等待着她的答案。
蓝夫人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皱着眉，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武林大会。”
“灭度教要在武林大会上动手？”灵素晴噌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眼睛瞪大，一脸愤怒的看着蓝夫人：“你们想做什么？”
“佛母有令……”蓝夫人挣扎着，缓慢的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计划出现…意外，需…加快进度…才行。”
“武林大会？”林六皱眉问道：“为何选在武林大会上？”
“为了…药…实验……”蓝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忽然抽搐了起来。
一直监控着她的身体状态的系统连忙打断道：【宿主，她好像被下了暗示，这个话题让她产生了强烈的抵抗心理，咱们还是换一个问题吧。】
林六眼神一暗，立刻问道：“灭度教要那些多孩子做什么？”
蓝夫人身子一震，原本的抽搐立刻停了下来。只是她这会儿已经有些嘴歪眼斜，口水从她的嘴角流出，就连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死士……最好从小培养，教中需要……人手……补充……”
林六握紧了拳头，冷声问道：“你们交易完之后，会将人带去何处？”
“我……只负责，转移交接……”蓝夫人傻傻的笑了一下，说道：“左护法……会安排将人……带他们回灭度教。”
“灭度教在何处？”林六问道。
“我不知道。”蓝夫人回道。
林六眼神一冷，作为灭度教的神使，怎么可能不知道灭度教所在。她换了一个问法，道：“灭度教在关外吗？”
蓝夫人身子晃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
林六砸了一下嘴，再一次问道：“灭度教在中原？”
这一次，蓝夫人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字。
她安安静静的看着虚空，倏然，嘴角流出了一滩漆黑的血液。紧接着她白眼一翻，彻底的没了生息。
【宿主，她身上也有蛊虫。】系统悄悄地冒了出来：【这玩意……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只有触及到某些问题的时候才会被触发，一触发它立刻就会释放出大量的毒素。啧啧啧，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这家伙也被下了暗示，只要特定的问题就会触发体内的某个变化，而那个变化会则会被蛊虫接收到信号？】
系统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这个问题，但林六对此并不关心。
“还有救吗？”她问道。
【那虫子在脑子里炸开来了。】系统看着惨不忍睹的扫描结果，有些反胃地说道：【就算来得及解毒，人也废了。】
“看来灭度教做了不少准备啊。”林六看着蓝夫人的尸体，砸了一下嘴。
灵素晴现在才反应过来蓝夫人除了问题，她迅速走到对方身前蹲下，伸手按在了蓝夫人的颈侧。
没有跳动，蓝夫人……死了？
灵素晴回头看向林六，目光之中充满了震惊和慌乱。
“六姑娘，她……她怎么死了？”
林六耸了耸肩，解释道：“灭度教有人在她脑子里放了点东西，一旦她说了某些话，或者有意识要说某些话，那玩意就会碰的一下炸开。”
灵素晴倒吸了一口冷气，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我们即便抓到了灭度教的人，他们也总是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看来……这是灭度教为了防止情报泄露的手段了。”
林六点了点头，她从椅子上起了身，对灵素晴道：“我们去李云壑那边吧。”
灵素晴一愣：“可是蓝夫人这边要如何……”
“灵姑娘，这之后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即可。”清明从一侧的阴影之中现出了身形。
林六说了一声辛苦，便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屋子。灵素晴因为蓝夫人的死亡有些慌乱，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们武林盟想要的从来都是灭度教的相关情报，至于灭度教之人，就算她把人活着带回去了，也逃不过一个处死的命运。而且……武林盟的那群人压根就拿这些灭度教的人没有办法，只要自己能把灭度教的计划上报父亲和武林盟诸位长老，那该是自己的功绩，应该不会被抹去才是。
灵素晴想通之后，立刻跟着林六的步伐进了李云壑所在的屋子。
李云壑此刻也是和蓝夫人一样的茫然状态，相比蓝夫人而言，他要显得狼狈得多。
林六本来打算昨天弄死他的，不过想到这家伙旗下的人贩子组织还没有落网，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她也没打算浪费时间，一进入屋中坐下后，立刻开口问道：“你知道灭度教的计划吗？”
李云壑很老实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可我听人说，班府的寿宴是你帮着操办的。”林六眉头一皱，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道灭度教的计划？”
“蓝夫人让我帮忙。”李云壑僵着脸回答道：“她答应我，伺候会再留是个死士给我使用。”
“死士？”林六眼睛眯起，追问道：“你手中有灭度教的死士？”
灵素晴也握紧了拳头，看向了李云壑。
“是的。”李云壑回答。
“有多少？”林六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何处？”
“二百人。”李云壑双目没有光彩，但语气里能听出一丝得意出来：“他们在护送新一批的货物去交易地点。”
“新一批的货物，是这个月的，还是上个月的？”林六心念一动，问道：“全部都在交易地点吗？”
“是上两个月合在一起的那批货，已经全部安排到了交易地点，只待灭度教的人过来取货。”李云壑道。
“你们的账册之中不是记载一月一次交易吗？”林六冷声道：“为何这次是两个月？”
“……这两个月交易不顺，总有人插手破坏…”李云壑皱着眉，很是愤怒的说道：“灭度教所需的数量和质量达不了标，只能拖一拖了。”
林六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她思索了一会儿，又一次开口问道：“我看到你的账册上只写了男童相关的交易项，灭度教只要男童吗？”
李云壑摇头道：“灭度教男女都要。”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女童还有别的买家，他们出钱更多……”
安静的房间中，忽然传来了咔啦一声脆响。
而李云壑的脖颈上，多出了一条血线。李云壑已然僵硬着脸坐在原地，无知无觉到仿佛受了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灵素晴下意识的朝这林六望去，就看到对方椅子上的扶手已经被捏成了碎块，而六姑娘的表情，也阴沉的可怕。
【宿……宿主，你克制一下。】系统悄咪咪的冒出来，小心翼翼的劝道：【现在还不能杀，咱们还没问出那群孩子的下落呢。】
林六死死地抿着唇，缓缓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将自己的杀意收了回去。
“小雨。”她对外喊了一声。
西门嫣儿立刻端着笔墨纸砚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笑，对林六道：“六姑娘，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好，您歇着吧。”
林六挥挥手，道：“你开始吧。”
灵素晴有些茫然，不知道林六这个开始是什么意思。
然后，她就看到林六姑娘的侍女利落的将白纸摊开在桌上，同时将笔填饱了墨汁。
“距离邱水最近的交易点在何处？”西门嫣儿头也没抬，张口问道。
李云壑答了一个地名，灵素晴就看到那位名叫小雨的侍女徒手直接在洁白的纸面上利落的勾勒起来。
她并没有等停笔，而是紧接着问道：“第二近的交易地点是哪儿？”
李云壑又回到了一个地名。
之后，西门嫣儿手中动作不断，嘴里的问题也不曾停下，李云壑就像是一个乖宝宝一般，西门嫣儿问一句，他就答一句。
到了最后，西门嫣儿确认了一边没有疏漏之后，这才停下了笔，将自己的‘作品’交给了林六。
“六姑娘，都在这儿了。”
灵素晴好奇的望了过去，随即瞪大了眼睛。她原先以为这位小雨姑娘是将李云壑所说的地名全然记下，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其详尽的地图。
那地图以邱水为圆心，将每一个李云壑所说出口的交易地点，都详尽的描绘了出来。想必只要看过这张图的人，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李云壑的组织势力到底占据了整个江湖多大的地方。而李云壑又是在和灭度教做交易……这也意味着，这些交易点与灭度教脱不开关系。
看着这密密麻麻几乎无所不在的交易点，灵素晴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林六看着手中的地图，颌州以及她最初所待的安乐县，都赫然在列。
“六姑娘，这地图可否借我誊抄一份？”灵素晴认真的对着林六拱手行礼，表情沉重道：“这事我必须要告知武林盟。”
林六指了指桌上的那张纸，道：“你自己拿吧。”
灵素晴一愣，一低头就看到桌上垫着的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地图。
她立刻道了声谢，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地图拿起，正准备收好之时，她又愣了一下。
原来这张地图之下，竟然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地图。
林六见她愣神，便解释道：“之后我会托人帮忙寻找这些交易点以及附近的拍花子，所以就多复刻了几份。”
灵素晴回过神来，感叹道：“六姑娘果然神仙手段。”
林六笑了笑，她将目光放回李云壑身上，手指动了动，最终技能还是没有直接甩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那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开始面色发白的李云壑，冷声问道：“林家灭门一事，与你是何关系？”
李云壑听到这个问题，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
他缓缓开口：“是我告知灭度教，林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林半程祖传了造船术与航海术，还拥有数不清的海图……”
“林家有这些东西吗？”林六冷冷问道。
李云壑这一次笑得很开心，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脖子上的伤口喷出了一大波鲜血。
“当然没有，这是我骗阿时耶的谎……”
下一秒，鲜血飞溅到了李云壑身后的墙上，他的尸首缓缓倒在了地上。
血腥味充斥在了这间漆黑的房间之中，西门嫣儿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捂着嘴扭过头，不敢看这血腥的一幕。
灵素晴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劝慰林六两句，却又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清明便是这时候从屋外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墙边乱七八糟的尸体，忍不住叹了口气：“姑娘，你把人切得这么碎，我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拿了个黑色的袋子，过去将李云壑一块块的捡了进去。
“你把人丢哪儿了？”林六问道。
“哦，外头有个自称善语的小哥帮忙处理呢。”清明面无表情的把还在滴血的袋子口收紧，对林六道：“姑娘，我想去了。”
“嗯。”林六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杀意散去，这才回过头看向面色惨白的西门嫣儿和灵素晴，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一时情绪失控……”
“无妨……”灵素晴扯了扯嘴角，她看向林六，声音之中都带着一丝的颤抖：“六姑娘，咱们要不先出去吧。我看你的侍女情况不是很好……”
西门嫣儿还捂着嘴防止自己干呕出来，她听到灵素晴这般说，连忙摆摆手，想要说自己没事，但是冲鼻的血腥味却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林六立刻伸手，将人从屋中带到了花厅之中。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全。”她看着西门嫣儿没有血色的脸，忍不住皱着眉，道：“你还好吗？”
“咳咳……”西门嫣儿轻轻咳嗽了两声，她有些歉意的看着林六，道：“六姑娘，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林六一愣，随后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什么丢不丢脸的？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不舒服的话，你应该直接离开才是。”
“可是，现在有外人在场啊。”西门嫣儿微微皱着眉，犹豫道：“我现在是你的侍女，怎能让你……”
“我的侍女身体健康比我的面子更重要。”林六打断了她的话，一本正经的对着西门嫣儿道：“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无需顾忌其他，一切以自己的身体安全和健康为主，懂了吗啊？”
西门嫣儿愣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着的。”
林六笑了笑，习惯性的拍了拍西门嫣儿的脑袋。
计英在听到西门嫣儿的咳嗽声之时，就立刻喊来了袁敏，此刻见到西门嫣儿竟然乖乖的让林六像摸孩子一样摸她的脑袋，不由有些咂舌。
阿嫣竟然会让别人碰她头，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袁敏带着药箱小步跑到了西门嫣儿的身前，熟门熟路的伸出手，给她把了脉。
“怎么样？”林六有些紧张的问道。
袁敏眨了眨眼，原本的紧张之色一扫而空。
“没事没事，她还没脆弱到这种程度。”
“那就好。”林六松了口气。
灵素晴这时候已经从那屋中走了出来，林六刚刚说的那些话，她自然也听在了耳中。看着那道站在百花丛中被不同姑娘们包围着的身影，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哼哼，羡慕吧？我家六姐姐可比你受欢迎多了。”牧阿鱼悄悄地从一旁冒了出来，她一双大眼睛带着一丝得意，咧嘴笑道：“我和你说，虽然大家都很喜欢你，但那是他们还不认识六姐姐哦，我六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你就是拍马也比不上的。”
灵素晴看着牧阿鱼那隐隐约约的敌意，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她看着林六的身影，眼中燃烧起了炙热的火光：“我会努力的朝着六姑娘所在的方向前行，迟早有一日，我会与她并肩同行在这江湖之中的，成为其余人仰慕的目标。”
仙家弟子地位超然，她而今不过是武林盟主之女，自然是拍马也及不上。但等她号令天下那一日，她也会如同今日的林六这般，被其余的女子用这般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吧。
牧阿鱼看着灵素晴那张绝世的容颜以及熠熠生辉的眸子，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这个家伙。
她抿了抿唇，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灵素晴看着林六，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倏然一变。
糟糕，她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
想到此，灵素晴走上前去，面色之中带着一丝犹疑，却还是对林六道：“六姑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提前知道才是。”
林六和周围的姑娘们都齐齐朝灵素晴看去。
“什么事？”林六问道。
“约莫半月前，武林盟里来了一对母子。”灵素晴看着林六，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们自称是林家大郎的外室和私生子，希望武林盟能为他们做主……”
林六神色冷了下来：“做什么主？”
灵素晴叹了口气：“那位母亲希望六姑娘能让孩子认祖归宗，然后，将林家财产交于他来继承。”
【卧槽，哪儿来的臭不要脸的玩意！】系统愤怒极了：【我们系统的财产继承人检测绝对是公平合理的，但凡这世上真有一个林家直系继承人的血脉在，那林家的财产我们都没有办法全部充值到游戏里好吗？】
【骗子，这绝对是个骗子！】系统快气疯了。
什么叫做流落在外的孩子，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怀疑它们系统的探测能力吗？
“统子，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系统嗷嗷乱叫道：【上一个怀疑我的家伙还是卖情报的，到现在我都没有原谅他，我可是超级小心眼的。】
“没事，我相信你就行。”
林六的话成功安抚住了暴躁的系统，它嘤嘤哭了两声，这才稳定了下来。
【宿主，你真好。】
林六心情很是平静，她对着灵素晴笑了笑，眼神里吐露出了一丝兴趣。
“那孩子现在何处？”
灵素晴见林六饶有趣味的表情，不仅有些怔愣。
“六姑娘，你不在意吗？”
“他若真是我兄长流落在外的孩子，那我这个做长辈的照顾他一下也无可厚非。”林六微笑道：“当然，前提是，那真是我们林家的血脉。”
灵素晴皱着眉，道：“那对母子说了，可以与你滴血认亲……”
“哦，滴血认亲啊。”林六笑了笑：“不必这么麻烦，到时候见了面，他们是真是假，我自然有办法可以测出来。”
灵素晴看到林六这般自信的模样，又想到了昨日见到的六姑娘诸多手段，不由觉得自己怕是想太多了。她松了口气，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六姑娘到时候与我一同回武林盟吧。”
“行。”林六发自真心的笑了笑，道：“我现在有点期待见到那对母子了呢。”
之后，便是立春她们几个和灵素晴商量起了前往武林盟的事宜，这种事情，林六向来是不管的。
林六的屋中，她正不紧不慢的给梦不醉写信，关于武林盟那对母子的事情，梦不醉之前并未和自己提过，不知道是不是没能收到相关的信息呢？
说起来，那家伙一直报喜不报忧，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六执笔慢慢写着自己所想的内容，而系统，则对林六的决定百思不得其解。
【宿主，你为啥要去见那对母子啊？】系统不开心的问道：【我觉得那两个人肯定是骗子，说不定想仗着这个世界没有亲子鉴定来搞事呢？】
林六手中动作不停，嘴角却勾了起来，系统看得出它家宿主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统子，那对母子是不是林家人并不重要。”她笑道。
【咦？为什么？】系统不明所以。
“半月之前，我的仙家弟子名声应该在梦不醉的帮助下传遍了江湖之中。可那对母子明知如此，依然头铁的撞了过来。这说明了一件事……”林六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还是很不解的系统笑道：
“我还以为我们林家灭门线索到此已经断了呢，没想到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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